郑冬根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他还没从被人“泼脏水”的委屈中出来,就看刚才那些人眼中的恶意,真是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胸慌气闷,憋得难受。
只是,他觉得委屈,身为姑娘家的宜从心被泼了这种“脏水”,被家人这样逼嫁,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明明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难道不是更委屈吗?
人家小姑娘都“高抬贵手”了,他的心胸难道比一个姑娘家还小?
来闹事的这俩人,真是一言难尽。
郑冬根咬了咬牙,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来摆了摆,招了几个小伙计来扶人。
宜从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杨金发。
杨金发……一个哆嗦,表情讪讪,就连赔笑都差点儿赔不出来。
宜从心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吴桂月。
吴桂月似乎也不大妙,这是还没找到魂儿呢?
贻笑大方!
活该!
宜从心眼底全是不屑的神色,不过她没打算放过这个阎四兰的“狗腿子”。
“吴桂月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当街讹诈郑记和我,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就是诈骗罪!我现在就可以报警,让警察把你带走!”
宜从心刚才扫吴桂月那一眼的时候,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两名警察,其中一个正是陈姝君陈警官。
陈姝君和她的同事,正直直地朝着这边的人群拥挤处走来。
她福至心灵讲出了这番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可吓唬吴桂月这个法盲足够用了。
这个泼妇如果还要不依不饶地闹事,那她可真会冲到陈姝君面前,再好好地告上一状!管她肚子里有没有宜家的孩子!
吴桂月忍不住地颤抖。
宜从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宜从心了!
不仅软硬不吃,还心硬如铁!
这话一字一刀往她心口上扎,她正要发飙骂回去,一扭头,也看到了公安的大盖帽,所有的恼羞成怒登时哽在了喉头。
吴桂月下意识地低头,额前渗了一层细汗,神智被抽离了几分。
眼看公安马上就要到了,她也吓得差点儿腿脚一软坐到地上。
她慌忙地和两个小伙计一起,使劲往起拽瘫软在地上的阎二萍,绞尽脑汁却也只冒出一声怒斥:“回家,快别在这儿丢人!”
吴桂月多好面子的一个人,不仅自己丢了脸,现在婆婆又软在地上要死要活地哭嚎!
她整个人简直要爆炸!
阎二萍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灵魂,完全站不起来,任由她牵着拖着、死拉硬拽地在地上沾染尘土。
刚才还在编排八卦宜从心的几个大哥走上前去,帮着小伙计们一起,把阎二萍扶了起来。
吴桂月一见有人帮忙,一把甩开了阎二萍。
在场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刚才指责宜从心的那些人一见吴桂月那么个德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多是谴责吴桂月的,少数几个是可怜阎二萍的,几位大姐被她的哭声感染,眼底也都有些发酸。
吴桂月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
脸碎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她在这一刻无比后悔。
后悔不该听阎四兰的话过来闹事,后悔不该带着不中用的阎二萍,更后悔不该中了宜从心的圈套让杨金发现身,甚至后悔嫁进宜家,她从来就没落过什么好!
吴桂月被打击地溃不成军,等都不等阎二萍,一个孕妇直溜溜地小步快跑,很快便将阎二萍一行人丢在身后,跑没了影儿。
宜从心望着阎二萍渐渐远去的背影。
从开始到离开,阎二萍没有对她这个养女表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关爱,就算是廉价的、虚假的都没有……
宜从心默默地扭过了头,微垂的眼眸晦暗不明,再也不去看阎二萍一眼。
章承瑾暗暗打量着宜从心的神色,没有错过她眼中一瞬间的失望和随之而来的决绝。
人们都说小姑娘泪窝子浅,可是……他只看到宜从心在拼尽全力隐忍,死命扛着。
他也默默地皱了皱眉,心口闷闷地发着疼,整个人的气压越发低落下来。
那帮人不就是欺负她是个孤女嘛。
不就是自以为没人给她出头嘛。
虽然她确实够坚强,也够机智……
直到深吸一口气后,章承瑾才不急不缓地对着宜从心开口:“我们也进去吧,柚子茶大家都很喜欢,只不过貌似遇到了些麻烦。”
此刻,他的面上已然无波无澜,一如往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章承瑾的表情,自也被沈晨给看到了。
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沈晨如何不知这家伙明显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