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岐正除了哀叹,也有点好奇:上港和南明离得那么远,照说羊城更近一些,羊场的大学水平也和上港那所不相上下,小姑娘怎么就想跑到上港去呢。
这姑娘身上满是让人觉得奇异的地方。
宜从心倒也没瞒着老校长,神色淡定地照实讲了自己的情况——
老头和弟弟都是上港人,她,当然了,就是原主仰慕的那位教授也在上港教书。
几番考虑之下,虽然四九城和羊城的大学都不错,自家学校也挺好的,可还是上港那所最符合几个人的共同需求。
“你的那位阿公不是亲爷爷,而是上港那边的人?”宗岐正更疑惑了。
他不由地想起那颗“龙头凤尾”的枫斗,他的那位故人也是上港人。
两人已有数十年没见面,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话说回来,倒不如……
宗岐正的心底起了波动。
他在南明省呆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了?
宜从心想要走出南明省的想法倒是启发了他,宗岐正为人灵活,名利心也不重,心态好心胸宽,年轻时更是出国留学,去过不少地方。
如今,他的子女都已经就业离开了家,他和老伴两个人身体也还算健康,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老伴在家憋了半辈子,去年退了休在家里没事干。唯一一个孙子也是孩子姥姥那边操心得多,老伴每个月也就“接待”一次,平时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说起来,趁着现在,真该带她出去玩几年才对!
一般来说,退居二线后,大学校长有多种可能的选择。
除了退休颐养天年,钓个鱼、养个鸟什么的,还可以“专家校长”从政,步入仕途;也可以回到科研、教学岗位,留校治学完成学术专著;也有一些就担任个顾问、督学什么的,做个闲职。
宗岐正原打算留校做个顾问,完成自己一直想要写的那本书,眼下看来,这个顾问在哪儿不是做?学术专著在哪儿不能写呢?
国外不是还有个最新研究发现嘛,离开熟悉的地方学习做研究,大脑才能更清晰。
嘿!没准他在上港写书,思路更加清晰呢!
话说他在上港那边的医药圈子也有一些人脉……
宗岐正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不如就借着宜从心读书的机会,带着老伴去上港待几年,顺便寻访当年的那些旧时好友。
再不去见见他们,就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啦。
不过,收徒这件事确实得先放一放。
宗岐正虽然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却看得更远一些。
一旦她将来的那位导师无所谓这些规矩,那他下手定然“稳准狠”,巴住这个“准徒弟”不放手。
如果那位在意,那他就得想个别的法子,让小姑娘做个他编书的助理什么的,“侧面包抄”“曲线救国”。
想定了这些,宗岐正又不慌了。
他和颜悦色地给宜从心倒了一杯水,和她聊起了她将来想要学习研究的方向。
要说这个,宜从心也来了精神头,就跟想吃火锅一样,她早就憋坏了。
她来到这里马上要一个月,上辈子她身边全是懂医药的,这方面的话头随时都能找人聊起来,从未觉得寂寞过。
只是现在,家里的老头虽然是个大行家,可实在是“深藏不露”,不爱聊只爱听,要么就是埋首药材一声不吭;辛遇倒是想聊,但他又一点儿都不懂;郑家爷俩懂点儿,可聊着聊着又会聊到药材生意上,至于专业嘛……还是聊生意经吧。
而眼前这位老校长搞了一辈子医药,又是行业大家,还有心提携她,她自然也愿意多和老校长倾谈一番。
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时间的碎片在空间中跳跃。
亦师亦友、志同道合的一老一小彻底聊嗨了。
从南明的药材聊到上港的学校,从本次交流会聊到全国的药材状况,从国内的聊到海外的,从医籍古方聊到现代研究……直到窗外天色在不知不觉中由亮变暗。
宜从心想着还得坐末班车回县里,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
斜阳将坠,入目漫天晚霞,暝色轻柔笼罩着苍翠树木,在大门外不远处树下的那个人,正是身着清爽白衣黑裤的辛遇。
他的脚底下,放着两个大大的箱子。
宜从心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辛遇朝她挥了挥手。
脸上带着莫名的喜悦。
“你的箱子吗?”宜从心走近问道。
辛遇笑“嗯”了一声,问:“会用电脑吗?”
宜从心懵懂点头。
她可太会了,上辈子打从三岁以后就没离开过那玩意。
“我买了台电脑,咱们两个都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