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苦笑着开口道:“我会自请辞去东宫之位,以让七郎!”
萧德昭道:“这……这……”
郭瑜叹了口气道:“萧舍人可知,此次雍王大胜吐蕃,朝廷此时反而如同烈火烹油?”
萧德昭微微一愣道:“这怎么会?”
“契苾何力大将军大败吐蕃十数万人马,拓土千里,几乎占尽原吐谷浑国境,朝廷为了赏赐契苾何力麾下将士,几乎掏空了国库,随后刘仁轨又在西川大胜吐蕃,陛下为了赏赐刘仁轨麾下大军,不得不停发宗室俸禄,眼下朝廷哪里还有钱粮来赏赐雍王麾下将士?”
说到这里,郭瑜接着道:“更何况,雍王挟盖世之功还朝,韦弘敏奏请重立太子,陛下能够驳回吗?若是驳回了,有功不赏,关陇世族,天下黎庶,岂能心服?”
萧德昭默然无语。
郭瑜苦笑道:“所以,陛下只能询问太子,太子除了自请辞去东宫之位,还能怎么说?太子若是不允,恋栈储位,希冀大位,朝野又该如何议论太子?”
萧德昭脸色惨白,惊惧不已。
萧德昭出身兰陵萧氏,天然亲自山东贵族集团,更向李弘这个未来继承人靠拢,可问题是,关陇贵族绝对不希望李治过后,再出现一个亲近山东贵族集团的太子,李贤反而成了他们的希望,新的话事人。
郭瑜道:“戴相国抢先说话,便是不欲令韦弘敏提出奏请,这是给陛下留了面子,更是救了太子一命。”
李弘摇了摇头:“戴相国高义,救命却是谈不上的,纵使七郎做了太子,我也不失亲王之位,不至于危及性命。”
李弘这话说得是大义凛然,只是他自己未必相信这句话。
当然,东宫之内,大都是李弘的心腹。这话无非是表达,李弘是一个豁达之人。政治就是在演戏,无论心里怎么想,话总要说得漂亮。
郭瑜冷笑道:“太子殿下,臣下敢问,失位的太子,还能坐享亲王威福,纵观史传,可有前例?”
李弘哑口无言。
郭瑜道:“皇权之争,从来便没有脉脉温情可言。”
……
长安,皇宫,立政殿内,太平公主李令月一脸郁闷地走到武则天身边。
武则天没有理会李令月,李令月故意坐在武则天对面。
武则天拿着文牍,认真地看着:“令月,课业做完了?”
李令月哭丧着脸道:“阿娘,令月好饿啊!”
武则天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叶红衣。
叶红衣没有解释,翻开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展开递给了武则天。
武则天看了一眼上面记录的内容,又看向李令月道:“四个菜两个汤,你还没吃饱?”
李令月苦着脸道:“都是我不爱吃的!”
武则天最终还是被李令月这张小脸给打败了,她伸手一指李令月的额头道:“你还有口吃的,还可以挑挑拣拣,六郎在安西听说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米糠团子。”
“怎么会?”
李令月难以置信地道:“六兄麾下有巧厨,怎么会只能米糠团子?六兄一定是骗阿娘的,他肯定在家里偷偷吃水晶肘子,吃牛肉……”
李令月道:“阿娘,要不要我带着一些吃的,东安西送给六兄?”
武则天摇摇头。
李令月自从被李贤养了一年多,后来哪怕李贤离开了长安,可问题是,杨盈秀还在,雍王府依旧是李令月的免费食堂,可是随着杨盈秀离开了长安,整个雍王府只剩下柳月儿,许多钱等下人。
这个抠门的许多钱,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怎么可能天天大鱼大肉,李令月现在去雍王府也蹭不到美食,这段时间,对于李令月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李令月看着武则天不同意,小嘴一噘,满脸不乐意。
武则天道:“你啊,真是被惯坏了,为了一口吃的,你至于吗?说不定将来,被人家用吃的就骗走了,看看你现在……”
李令月哭着脸道:“若是六兄从安西撤兵,哪有这些烦恼!”
武则天淡淡地道:“大唐的江山,靠守是守不住的,不然,只要派一员将领守住安西就行了。六郎说得对,这天下,不抢是不行的。”
李令月眼睛红了:“阿娘,我只好吃羊羹,吃水昌肘子,吃炸撒子……”
“好好……”
武则天点点头,朝着叶红衣使了一个眼色。
这段时间,李令月食欲不振,眼瞧着瘦了一圈,作为娘亲,武则天还是非常心疼的,只不过,眼下也是多事之秋,李治愁,她同样也愁。
李令月的要求,非常容易满足。
武则天在立政殿的私厨,也真不是没有食材,更不是不会做,李贤离开长安之前,就让宫里的御厨,过来学习如何烹饪,本来那些后世发明的菜肴,并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没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