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不然呢？”

薛仁贵淡淡地道：“若非如此，何至于让论钦陵率领七八万精锐轻装西行？赞婆不是论钦陵，论钦陵谨小慎微，赞婆却只有匹夫之勇，本大将军给他一个机会！”

郭待封有些不解。

薛仁贵直到走到中军大帐后面的胡床上，直接躺下：“今夜子时，本帅伤重，不治身亡！”

薛讷马上嚎啕大哭：“阿爹……阿爹……”

“你哭甚？”

薛讷道：“我练练！”

“滚！”

郭待封望着薛仁贵，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郭待封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愤愤道：“诈死诱敌之计，拙劣之极，赞婆出身高贵，也是统率过千军万马的沙场宿将，不会上当的！薛仁贵最喜欢弄这些华而不实的主意，这次碰上了硬茬儿，怕是要吃大亏。”

跟在郭待封身边的郭怀亮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郭待封道：“怀亮啊……你现在带多少兵了？”

郭怀亮一愣，脸上浮现起警惕神色，他后脖子有些发冷，缩了缩脖子，眼珠猛转。还没等他想明白郭待封的意思。

郭待封接着道：“雍王营头小，顶天也就做到正五品的典军，本来你叔父我犯了大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难以照拂你一二，现在薛仁贵自作聪明，我这原本必死之局，又有机会了！”

郭怀亮没办法跟郭待封说，你能看出这条计策不靠谱，人家薛大将军看不出来？

吐蕃中军大帐内，赞婆的伤势折磨着，他好不容易睡着，刚刚睡着，这边就被身边的亲卫推醒：“副帅，唐营有异动，薛仁贵死了！”

赞婆豁然起身：“什么？”

吐蕃军的将领们纷纷披挂着盔甲大步朝着中军帐方向跑去，甲叶子撞击声哗啦啦响成了一片。

中军帐内，赞婆坐在帅案后，这本来是论钦陵的位置，他听着斥候的禀报：“唐军大营里哭声震天，吹的也是举哀的号角，斥候靠得很近，听得十分明白……”

赞婆打断了道：“唐军的中军乱了没有？？”

“最乱的就是中军，有人在大声喝骂，约束建制，根本不管用，薛仁贵的大纛已经降下，升起来是郭待封的旗号，连营墙上的巡卒都看不到了，斥候都贴到了营门跟前，也不见有人理会……”

赞婆仰起头，闭目沉思着。

众将道：“副帅，当断则断，出兵吧！”

赞婆猛地睁开了眼睛道：“众将听令！”

众将：“末将在！”

赞婆道：“各自回营，约束部众，不得号令，不许出战！”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叫道：“副帅！”

赞婆转头看向通颊部头人：“继续派出斥候，侦查唐军动向，但有讯息，一刻一报，不得有误！”

赞婆一脸得意地看着这些不解的将领道：“一群蠢货，薛仁贵刚死，现在进攻唐军大营，他们还不拼死一搏，这个时候进攻，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副帅英明！”

……

长安，皇宫，甘露殿内。灯火通明，宰相重臣们正在陪着李治、李弘父子筹划对策。

自前任兵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司空李绩病故以后，刘仁轨就成了大唐最知兵的将领，本来正月刘仁轨就致仕，在得知大非川失利的消息后，李治就夺情让刘仁轨出仕，他现任为太子左庶子，检校兵部尚书。

刘仁轨向李治道：“陛下，四月第一次出兵征讨高丽，征召关中府兵八万，由左监门大将军高侃、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司平太常伯杨昉三路行军总管统领，现如今这八万大军在高句丽征战半年有余，高丽虽有小败，想全胜还遥遥无期。后关中第二次征兵八万六千，陛下将禁中元从老兵三万人悉数发往前线，又征召了民间青壮四万，尽数送往前线，以供薛仁贵指挥，如今关中军府，为之一空，长安贵为京师，守军不足两万六千，这两万六千人马，已是关中最后的军力……关中已无兵可调！”

李治叹了口气道：“兵到用时方恨少啊！”

戴至德躬身道：“陛下，河湟陷落已成定局，河湟若失，吐蕃大军必然隔绝河西，直扑关中，如今关中空虚，吐蕃铁骑三五日之内必然杀到关中，陛下必须当机立断，迁都乃是当务之急！”

李弘道：“迁都，迁到哪里？”

戴至德的回答斩钉截铁：“河南，洛阳！洛阳是大唐陪都，经营多年，人心稳固，又有八关之险，水运交通之便……”

李弘打断道：“吐蕃兵尚未进关中，便要迁都，要是吐蕃大军兵进潼关，大唐又要迁往何处？”

李弘转回身，向着御榻上一躬身：“陛下，无论口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迁都就是逃跑，是要受天下人耻笑的……”

李治缓缓转头，看着姜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