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孤儿，是瞎眼老道从小收养了他，给他取了名，养大了他，不只传了他衣钵，更是如慈父。

在道一心目中，瞎眼老道和他的父亲没区别。

马太婆默默看着满地的尸体，精神有些恍惚。

她培养的十几个弟子，这一战死了大半，现在还活着的只余下了四个人，其他弟子全都死了。

金刚智寺来的十几个僧人，也几乎死绝了，而安城来的无常，至少也死了大半，连第五首领猛仪都死了，只有萤光和天牛带着残余下的少量无常逃了。

这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

马太婆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

看着道一在悲伤，马太婆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轻咳着道：“大家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这马庄，不能待了。”

她语气里隐隐有些悲伤，她在马庄苦心经营了数十年，好不容易培养出了城隍，结果这一战谢先生没有来，而是请来了金刚智寺的这一群和尚，坏了她的大事，让她前功尽弃。

马太婆受伤也很重，说了几句话，便不断咳嗽。

好在她还活着的那四个弟子都侥幸的没怎么受伤，在她的吩咐下，他们一起动手，在距离城隍庙不远处挖出一个大坑，将今晚死去的弟子都掩埋了起来。

这些都是马太婆培养的孤儿，就算死了，也无人会祭拜他们，眼下只能先将他们暂时埋在这里，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回来取起他们的尸骨，好好安葬。

除了这些死去的弟子外，马杰妈妈的尸骨，也被安葬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原本的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最终在凌晨的时候停了下来。

道一用自己的锄头亲自替瞎眼老道挖了一个大坑，将师父安葬下去。

“师父，现在没办法替你立碑，等我能回来马庄的时候，一定将你风光大葬……”

道一默默念叨着，他也明白今晚这一战后，他们不只和无常结仇，还惹上了可怕的佛门。

虽然他们不是杀死广智大师和那些僧人的凶手，但是城隍是由他们这几个村庄养出来的，现在这些僧人因城隍而死，这笔帐肯定是要算到他们头上的。

“奶奶，我们真的要去那什么太一观？”马晓琳悄悄询问，她平时主要待在安城，在安城有自己的小圈子，还有几个要好的闺密。

想不到这一次回一趟马庄，竟然卷进这么大的风波里，现在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前往那什么银山的太一观，马晓琳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但现在，身不由己，她已经被卷进来了。

马太婆点点头道：“我和师兄就是从太一观出来的，现在也只有太一观能庇护我们……”

看马晓琳满脸不愿，马太婆叹了口气，道：“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吧。”

虽然她一生要强，但失去了城隍，她知道没有与谢家甚或佛门对抗的能力，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往太一观求得庇护。

安葬好了瞎眼老道和马太婆的那些弟子，众人就在默默看着陷入冥想中的纪野。

现在还活着的众人中，就以马太婆伤得最重，老秦在一边替马太婆施针，一边低声道：“老太婆，那城隍的意识明明想要占据马杰的身体，但是却突然消失了，你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吗？”

马太婆微微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有可能城隍那活过来的意念融合了太多死人意识，这些意识因为数量太多，过于混乱庞杂，可以说杂而不纯，无法完全统一，侵入马杰体内，反而被纪野的意念给击溃了……”

老秦微微点头道：“这么说有一定道理，甚至这些混乱的意识中也有可能会互相倾轧……”

马太婆低沉声音道：“它的强大在于拥有的力量，但并不代表它的灵魂意识就很强大，毕竟，它才醒来……”

她突然想到了消失的何龙涛，如果说城隍死了，那消失的何龙涛，体内的又是什么。

纪野处于深层次的冥想中，感受着体内能量汹涌，源源不绝的与意念体融合，这一次他可以说是因祸得福，那怪物想占据他的身体，反倒被他的意念体击溃了，而它留下来的能量，被纪野据为了己有。

原本他才入“亚成体”，想要将“亚成体”里的能量积蓄达到极限，需要一些时日，而现在，纪野感觉“亚成体”里的能量充沛得几乎要撑爆身体。

现在他通过修炼，将体内能量不断融合进意念体，令意念体越发强大，连同马杰的身体都受到能量激发，正在进一步强化。

他的两只虫臂显现，在不断融合和吞噬能量，里面蕴含的能量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野猛地睁开眼睛，从深层次的冥想中清醒过来，现在雨已经停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身外的环境，他的脑海里全都是意念体的情况。

就在刚刚，他的意念体内，能量充盈达到了极限，这代表着他的“亚成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