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们应该是走错了。”
身高近两米,浑身黝黑,操着一口奇怪关中口音汉话的汉子。
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伊州应当在四山之中的盆地。”
“我等如今已跨越天山,哈密已经被绕过了。”
此人原先无名,只有保儿的外号。
被释放奴籍,登记造册的时候,给他选了个张姓。
如今唤作张保。
他既不是汉人,也不是蒙古人,甚至连杂胡都算不上。
而是从小被人从波斯,卖到中原的昆仑奴。
先是在元大都服侍元帝,后来不知得罪了哪路权贵。
被发给岐王桑哥朵儿只班,做奴仆。
后来,又被岐王送给自己的女儿当做嫁妆。
朱樉第一次带兵横扫塞上草原的时候,岐王的女儿被俘,他也跟着被俘。
在黑煤窑里没日没夜做工,他身高力大,一个人几乎就能够顶得上三个人劳作。
也因此被当做表率,第一批被解了奴籍,进入了秦王军。
挑兵的时候,就被不少千户看中,想要抢到自己手下当护卫。
毕竟他这块头,哪怕是当盾牌用,也能比别人多挡两根箭。
还有人打趣,说他这身肉怕是铅子都打不穿!
“走过了吗!”
张二虎掏出从应天府临出发前,朱樉给他画的一幅地图。
这幅图虽然不像其他地图那样优美,充斥着各种旁人看不明白的线条和数字。
但就准确度而言,朱樉结合后世看过的卫星地图画出来的西北大致地图。
要远胜过此时的所有地图。
“指北针!”
张二虎刚一伸手,牵马的甘泽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被染成血红色指针,微微晃动,坚定地指向北方。
张二虎先是瞄了眼指北针确认方向,然后又回头看向来时的那座低矮山脉。
皱起眉头:“刚刚那是天山山脉?”
“怎么会如此低矮?!”
“大人有所不知,天山在亦力把里处高大巍耸,向东后就逐渐低矮,到哈密国处渐渐连接于沙漠之中。”
张保耐心解释,他在西北多年,对此处地形再熟悉不过。
“我等便是从大漠边缘,越过天山,此处应在哈密东北百余里。”
天山山脉,乃是中亚第一大山脉。
东西连绵五千余里,从七河流域一直东到哈密古城。
欧亚大陆中部的众多绿洲,也依赖于这条贯穿大陆中央的山脉。
高山顶上的冰雪融水,汇聚成了一条条河流,最终又滋润了一片又一片的绿地。
“指挥使,还要赶紧做打算,此处紧邻沙漠,随时都有起沙暴的风险。”
看似粗犷的张保,实则心细如发。
旁人大多会因为他的外表,以为他是个大老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混乱的元廷内部,一直活到现在。
曾经的岐王桑哥朵儿只班,都已经身死,元帝也已经在应天府跳胡旋舞。
而他还能够恢复身份,甚至有望搏军功出头。
“传令下去,连夜翻山,进驻哈密谷地后再休息!”
百里距离,快马一日就能到达。
这会儿已经快要中午,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
秦王军骑兵们,也没有怨言,头顶烈日,策马前行。
又一次翻过天山,向着西南方奔去。
一片绿意盎然的土地,逐渐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吸引众人,不自觉地加快了马步。
从山坡上向着绿洲,俯冲而去。
雪山融水汇聚而成的河流,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爽气息。
四周是小腿高的草地,各色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沉闷的马蹄声,惊起一片飞鸟,叽叽喳喳地飞向高空。
骑兵们翻身落地,牵着马在河边饮水。
出嘉峪关后,战马再没喝过如此甘甜的雪水。
大多数时候,人都只能喝血红色的盐碱水,更别提战马。
有几个新兵蛋子,也俯下身子,想要喝一口甘甜的天山雪水。
就被老兵一拳撂翻在地。
“没煮过的水也敢喝!”
“找死呢吧!”
老兵们都在草原上打过仗,最明白这些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源。
隐藏着多么致命的风险。
因此他们对于秦王定下的生水必须烧开才能喝的军令,自然是无比推崇。
他们大多听不懂秦王反复讲过的什么狗屁“细菌”“微生物”“虫卵”。
但不妨碍他们从中,明白一个道理。
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