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宇心中不屑,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着道:
“这些人恐怕都是军中人士,而且是经年老卒。”
“如今大明近来征战之地,只有漠北、西南两处。”
“能在这些地方杀出来的,都不是易于之辈。”
“至于背后之人,最大的可能便是陛下。”
方文宇停顿了一瞬,然后又自己排除了这个可能。
“应当不是陛下,若是陛下出手。”
“你现在应当已是身首异处。”
孙家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放到阳光下来。
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分。
后宅的花田里,不知道埋过多少失手被打死的侍女、家奴。
按大明律令,庶民不得蓄奴,孙家大量的奴仆、家丁本就是踩着红线。
苏州府衙中人,大多也是看在孙家每年雄厚的孝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刑部真查下来,这些人绝对第一时间把孙家给卖了。
孙耀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嘴皮子一颤一颤的,害怕到极点。
“文宇兄,这可如何是好?”
方文宇心中又暗自鄙视孙耀德一番,开口道:
“应当是朝中的武将,让人来苏州府开辟条商路,给自己谋求私利。”
只有南征北战多年的武将身边,才能够养的出这样凶悍的兵士。
而且他们身后的武将,品级一定不低。
很有可能是京城中的某位侯爵,甚至可能是某位国公!
“若是对方只是求利,那就给利就好。”方文宇拨弄了下自己的袍服道:
“也别纠结些许银子,如果能够搭上对方的关系。”
“那你们孙家,往后也就不用愁了。”
在方文宇看来,对方这是在给背后的主家,寻找一个合适的白手套。
至于后来所问的关于地租之事,根本没被方文宇放在心中。
显然对于方文宇来说,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大旱又如何?
百姓吃不饱饭,又如何?
只要没有民众大范围揭竿而起,就对方文宇的考评没有任何影响。
就算是有民造反,又如何敌得过他手下的数百士卒。
将民乱镇压下去,同样无法对自己的官位,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孙耀德此时才豁然开朗。
是极!
就算是铁器亏本卖,又能够亏几个钱。
了不得一年几万两银子。
若是能够攀上京城中高官的关系,往后这些绝对都能够找补回来。
“还是文宇兄看得透彻。”
“此番若是我孙家,能够平稳度过难关。”
“家中在苏州府城内,正好有座宅子无人居住。”
“文宇兄如果看得上,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孙耀德在人情世故方面,比在读书做事方面,能力高出许多。
“小弟在家中,特备下一桌席面,还请文宇兄赏脸。”
方文宇自无不可,能够和财力雄厚的孙家关系更近一步,他也乐见其成。
“卓才兄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当两人入席,开始推杯换盏之时。
虎子也骑着快马,到了苏州城下。
苏州城墙高数丈,曾经阻挡了徐达大军数天时间。
遭受到石砲、投石机的持续攻击,城墙上到处是曾经战争的影子。
城门口,几个守门兵,正懒洋洋的闲聊天。
只有聊起城中妓院的几个头牌时,才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甘泽摇摇头:“这些兵,连那些农垦营的人都比不过。”
“江南武备松弛,竟至于此!”
关中农垦建设营,亦农亦兵。
在农闲时期,会定期组织军事训练。
射击、投弹、爆破等科目,都是农垦建设营的人,必须熟练掌握的军事技能。
可以说,农垦建设营,其实就是秦王军的人才培养基地。
一座庞大无比的新兵营。
“江南承平已久,近十年不曾有过战事,有此景象,也不为奇。”
虎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然后牵着马,缓缓走过高大的城门。
几个门卫兵,看着一行人锦衣华服,原本还想上来勒索一番。
然后就被甘泽一个瞪眼,给吓了回来。
门卫兵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似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于是就这么放虎子几人进入苏州城内。
“咱们要不先在城里逛逛?”
“然后再去府衙?”
甘泽看着两侧繁华无比的街道,舔了舔嘴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