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两个来回,称心这才轻轻叩响了门。
“郎君,我进来了。”
听得里头应了一声儿,称心缓缓推开了门。
入目先是一道四时八叠的屏风,这外间估摸着是用作书房的,长桌靠窗,镇纸下还压着写了一半的纸,一旁是个多宝格,上头泥人小物透趣。
绕过屏风,鹅黄帷幔,成套的衣柜妆奁靠墙而立,墙面上挂着几幅花鸟画、、、、、
只看到这儿,称心的心有些发凉,这怎不像是个郎君的房间,倒像是个姑娘家的。
“称心?”
熟悉的声音从西侧的小偏间传来,郎君当时在那处沐浴的,称心忐忑着上前,还没进门便迎面撞见一个同齐二郎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正梳着头发,如墨的长发逶迤及腰,宽松的裙袍略拖在地上,衬得她慵懒又可人。
明明和齐二郎生得一模一样,又都是这样的高挑,可换作女子打扮,她面上的英气顿消,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男子了。
齐二郎竟是个娘子。
称心瞪着她乌亮的大眼睛,这会子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任由面前的高挑娘子拉着她坐在了床榻上,指着挂着衣架上的蓝色长袍给她看。
“称心,我唯独瞒你的事儿就是这个,我并非是齐二郎,我叫柳云清,是家里的大娘子,在太学旁开了一书坊,齐二郎这名头是我依着我外祖家的排行叫的,如此才方便在外行走。”
“我并非有意骗你,翠娘就是知道我的底细这才放心将你交给我,你放心,我不会强要你做什么,先前给你的承诺以后也都作数。”
“今儿你就安心住在我这儿,我叫雨平来陪你。”
说罢,柳云清轻轻拍了两下称心的手算作安抚,她心里有些愧疚,不敢对上她恍惚的眼睛,只抱着自己干净的衣裳去了外间换上,喊了雨平进来陪她。
“是我骗了称心姑娘,她一直以为我是个郎君,而今将她赎来,你只当她和咱们都是一家人,莫要问她从前种种。”
“她若是要走,便从我阿娘那儿给她支五十两银子去,留她天亮再走吧。”
嘱咐了雨平,柳云清这边要推门出去,雨平问大娘子这样晚了去哪儿歇息。
柳云清没正面回答,总归是不合适同称心躺在一张床上。
“我还有事儿,明一早回来。”
说罢,她便又出了门,去暗巷变作团儿,直奔赵大官人府邸了。
这个时辰赵承砚已然睡下了,柳云清悄声进了他的卧房,听得赵大官人平稳的呼吸声,她纷乱的心也跟着静下来了些。
小心盘卧在了他的枕边,看着赵大官人恬静到有些乖巧的睡颜,柳云清一时没忍住,用冰凉的小鼻尖儿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感叹赵大官人皮肤滑腻呢,谁道就被人长臂一捞拢到了被窝儿里。
“小团儿,你有是几天不着家了。”
面对赵大官人困意十足的质问,柳云清心虚地背起了耳朵,讨好的舔着人下巴。
闷闷的笑声从他胸膛传来,柳云清还正等着下文,谁道赵大官人抱着她翻了个身,呼吸又再次平稳了去。
柳云清忍不住乐,敢情官人刚刚压根儿就没醒,发癔症呢!
然想想这几日忙着,确有好几天不曾变成团儿来看他。
嗐!
最难消受美人恩。
她隐瞒着称心身份已然觉得内心煎熬,若以后叫赵承砚知道了,她又该怎么同人解释呢?
届时恐就不止是叫人惊吓那么简单了吧。
唉,也罢。
挨过一日是一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赵大官人知道她是只猫儿,省得因为这个疏远了她去。
他们做朋友这样要好,若叫她见面不相认,只当没这份情,那可太叫人难过了。
柳云清在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赵承砚的手臂没一会儿便眯着了。
这几日实在过得累。
好在生意都步入正轨了,应对的法子也有,后日便是端午节,她还惦记着带着家里的小孩儿们看蹴鞠比赛呢,可得腾出空来。
若是赵大官人也同去,那就更好了、、、、、
翌日,柳云清是被人摆弄醒的。
赵大官人连头发都没梳呢,便坐起来抱着她揉捏她的软肚皮和小爪爪,见她睁开眼睛,更是变本加厉,恨不得将这几日没吸到猫的通通吸回来。
柳云清仰躺在床上,勾着头去看埋在她肚皮上的人,心说官人今儿多少有点儿变态了。
埋完了肚皮还不算,又去嗅她的小爪爪,而后照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猛亲了十几下子,柳云清都发出不耐烦的哼唧声了,这才叫人有所收敛。
赵大官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两声,这才捧着她的小脸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