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扬州下辖的泰兴县的知县王泳忍。因为这个王泳忍是和他同一届科举中的进士,算是同窗了。
一番寒暄叙旧之后,徐有贞直接问:“老王,你跟我说说,这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记得你在泰兴知县任上起码有五年了吧?”
王泳忍长叹一声:“是啊,五年了,当初我初来泰兴的时候,可是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呢。现在,也被收拾的老实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就要为百姓夺回他们被侵占的田地。”徐有贞皱眉,“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泳忍一脸的苦笑:“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江南士绅门的那套把戏。”
江南士绅,虽然经过了元末之乱,又被太祖皇帝狠狠打击了一次。但是,从仁宗时期开始,他们迅速恢复。
聚族而居,累世仕宦,盘根错节相互通婚,已经形成了一片整体。到了正统年间,整个大明都在兼并百姓土地,江南士绅趁机扩张。
到如今,可以说是铁板一块了
国库空虚,边关打仗,天灾不断,皇帝焦头烂额,百姓饥寒交迫,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谁在乎?当初也先兵临京城,巡查御史来筹备军饷,他们根本不关心。
哭穷,隐瞒财产,实在不行就交一点税,拖欠大部分。
王泳忍就是在那时候站出来,要士绅们补交税,因为朝廷需要军饷打仗啊。可江南士绅接下来的一通操作,让他傻眼了。
士绅们联合一起,去哭庙。
他们都自称是圣人弟子,痛斥新来的知县收苛捐杂税,欺压百姓。接着,就是号召百姓集体抗税,百姓们容易被煽动,就跟随了。
于是,他们打着为百姓的旗号,在圣人庙哭天抢地,大骂官府,压榨百姓啊。这动静闹大,扬州其他地方的士绅立马纷纷响应。
“哎,我这个知县差点就没得做了。”王泳忍轻叹。
“当时朝廷就没派人来管吗?”徐有贞问。
王泳忍摇了摇头,面色颓然:“估计管也管不了,你想想,事情闹大,闹到陛下面前,陛下能怎么办?朝野上下,多数都是士绅出身啊。”
徐有贞倒吸一口冷气。
也是,新政最大的阻力,不就是士绅么?至今为止,就是内阁中,也依然有很多人反对新政。只是在太后和陛下的高压下,他们都不说出来了而已。
“看来,江南新政,难于上青天。”徐有贞苦笑。
……
京城。
已经开春,天气终于暖和了些。朱祁镇下朝后,没有坐轿子,走在御道上,已经能看到些春色。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淡淡的花香,他抬眼望去,只见御花园的方向,几株早开的桃花已悄然绽放,粉嫩的花瓣在枝头簇拥,宛如片片轻云。偶尔,一两片花瓣随风飘落,轻盈地舞动着,最终静静躺在了青石铺就的道路上。
不远处,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宁静,那是御林中的鸟儿也开始欢歌,它们或在枝头跳跃,或在空中翱翔。
回到乾清宫,他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进入大殿。天天批不完的折子,他也不得闲去欣赏春景。
“陛下,这是江南送来的。”曹吉祥指了指其中几本折子道。
“你去把杨贵芳叫来。”朱祁镇挥手。
他打开折子,开始认真看,没一会儿,深深皱眉。折子上,徐有贞说了刚到江南碰到的情况,其中还说了泰兴知县当年收士绅税的事。
哭庙,再忽悠百姓,后联合其他士绅,继续哭庙,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而在百姓看来,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实际上,他们声势浩大,最终倒逼官府,甚至倒逼朝廷。
“还真一通操作猛如虎啊。”朱祁镇心惊。
如果没有徐有贞的折子,他根本想不到这些。那么,接下来推行新政,江南的士绅,肯定还是会用这一套。
那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他思考许久,惊恐的发现此问题好像无解。
杨贵芳上殿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把江南送来的折子,都给杨贵芳看,需要他帮忙出主意了。
“任长安他们也太嚣张了!”
“哭庙,打着为百姓请命的幌子?”
“这……”
杨贵芳看完,眉头也深深皱起,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苦笑着摊手:“陛下,幸好先发现了他们的套路。”
“是啊,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朱祁镇道。
两人想了好一会儿,都面露苦涩。
……
黄昏。
朱祁镇回到长春宫,他最近都在这里用膳。
“累死朕了。”他直挺挺的躺下。
一袭素雅长裙的张静姝,秀丽无双,柔顺的秀发长垂至腰,气质温婉贤淑,她来到朱祁镇身后,伸出那双纤纤玉手,温柔的给他捶背。
朱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