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和学子们都站了起来,面色忐忑。朱祁镇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他笑容亲和:“刚刚朕听到你们在讨论新政,朕倒是有几句不同意见,跟你们说说。”
众学子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们都知道,就是陛下要推行新政的。朱祁镇微微含笑,问:“你们可知道?朕的朱家皇室,加上士绅,所占之田地,超过天下之半,而他们是不用纳税的。也就是说,小民百姓能耕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这公平吗?”
“或许你们觉得理该如此,那便如此!可你们想过没有?小民百姓还在不断失去田地,田地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百姓没了田地,吃不上饭,换成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民失其田,国必失其民。国失其民则未见有不大乱而尚能存者!是以失田则无民,无民则亡国!”
“呵呵,国都没了,哪来的士绅?你们想想前元,我们汉人是第四等民,元人杀了我们,只需要赔一头牛!”
“前元入主中原百年,士和绅,又在哪里?”
他心中还有半句没说出来,特么,士绅几乎都投敌卖国了。
……
坤宁宫。
郕王朱祁钰来拜见太后,面色凝重:“太后,儿臣收到消息,回到济南府邹平的老……老会昌侯失踪了。”
“什么?”太后大惊,“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了?”
郕王摇了摇头:“邹平县那边禀报上来,说他晚膳后出门溜达,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同仆人一起失踪了。县衙那边几乎把整个县城找遍了,也没找到。太后,此事有蹊跷啊。”
太后深吸一口气,镇定下心神,冷道:“你是怀疑有人把他抓走了?”
“对!”郕王肯定的点头,“就是谁会暗中抓会昌侯?是侯爷之前的仇人?可侯爷为官谨慎,没有生死大仇吧?”
“也不一定,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太后眼中寒芒闪过,“也有可能不是仇人,不管如何,抓他的人,应该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郕王若有所思,道:“这事锦衣卫那边也知道了,肯定会追查的。”
太后微微蹙眉:“本宫是担心那抓他的人,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冲着我们来的。小内库的事,前期可是他操作的。”
郕王面色剧变,一拜道:“那必须在锦衣卫之前找到他,这事,我去办。”
“抓紧!”太后挥手。
……
朱祁镇从国子监出来,怒气未消:“这帮读书人,都是废物。”
跟在他身后的杨贵芳扶额:“陛下,你咋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呢?臣也是个读书人。别气了,臣请你喝酒去,行了吧?”
两人上了太白酒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对饮。杨贵芳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道:“陛下,咋这么大火气呢,那些学子有那些想法,也正常啊。”
朱祁镇猛饮一口酒,道:“朕急啊!这个时候的欧洲,已经文艺复兴了,在数学、天文、物理、医学等领域快速发展了。他们也开始大航海了,那之后,他们将会迎来飞速发展。而我们呢?还特么这么愚昧。”
杨贵芳听的很懵:“陛下,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对牛弹琴。”朱祁镇挥手。
“行行,骂吧骂吧。”杨贵芳继续倒酒,“消消气,新政的事,还是得继续推行。他们反对呢,也给我们提了醒,幸好没有一股脑的强行推。”
朱祁镇又一口干了一杯酒,气消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
自己前世只是个爱好极限运动的大学生,对于政治,经济肯定不懂,他也不认为自己一个穿越者,能比古人聪明多少。所以,不冲动行事,即便推行新政,也要与心腹大臣们商议清楚了。
对内推行新政,对外解决北边的威胁,开启大航海,不要落后与欧洲等等,都是他想做的事。可这每一步走起来,都举步维艰啊。
“说来说去,还是少了自己人。”朱祁镇,“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人尊朕的圣旨?”
杨贵芳拧了拧眉,抬头一笑:“陛下,臣有个不成熟的小主意。”
朱祁镇横一眼:“有办法你就说,别跟朕这卖关子。”
他真是有些急了,尤其是听了国子监那些读书人的讨论之后。
天下的读书人都这般愚昧,大明还有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