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身穿凤袍的太后正靠在软垫上,绯色的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容貌秀丽端庄。但是,一双冷魅的双眸带着寒意。
堂下跪着的是会昌侯,他因为之前的失言,特来请罪。太后之所以对她的这个哥哥生气,是因为会昌侯的确言中了。
在这深宫,寡了十来年,她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不过,那她也没到需要男人来伺候自己的时候,她是太后之尊,天子的母亲。
“罢了,大哥,起来吧。”太后抬手,“以后就别提了!我们孙家,本就被人盯着,大臣们都担心本宫成为窦太后,担心你成为专权的外戚。呵呵,所以我们平时行事更要谨慎。”
“臣明白了。”会昌侯站起来。
太后示意宫女给他搬椅子。她揉了揉眉道:“王文那边什么情况?能保得住吗?吏部尚书的位置,非常重要。”
“王文估计是废了。”会昌侯道,“他们王家在苏州,犹如藩王,干的破事不会少。”
太后眼神陡然冰冷:“那要找好替代他的人,吏部尚书必须掌握在本宫手里。”
“人选倒是有!”会昌侯皱眉,“陛下那边,不会轻易放手吧?”
“哼,这一回,他拿什么根本宫换?”太后冷道,“现在还是本宫垂帘听政,本宫的金玺更管用。什么时候本宫的金玺停用了,那他的圣旨才管用。”
会昌侯颔首:“那明日早朝,臣安排人奏此事。”
太后淡淡的挥了挥手,会昌侯退了出去。
……
翌日,早朝。
朝参之后,群臣刚要开始奏事,朱祁镇从龙椅上站起来,一笑:“今日先别奏事,朕要召见一批人,诸位爱卿一起看看。”
群臣疑惑,陛下要在者奉天殿召见谁?
朱祁镇抬眼看向于谦,问:“朕要召见的人,都到了吗?”
于谦站出来一拜:“陛下,你要召见的苏州豪绅,百姓等,都已经到了,在殿外候着。”
群臣还有帘子后面的太后,都惊了,陛下和于谦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召见苏州的人?他们瞬间想到了王文,因为王文就是出身苏州王家。王家在苏州,那是家大业大。
“来了多少户?”朱祁镇问。
于谦沉思了下,禀报:“苏州每年纳粮一百担到四百担的,有六百五十户,来了一百户;纳粮五百担到一千担的,有一百二十户,来了二十户;纳粮一千担到两千担的,有五十七户,来了十户;纳粮两千担以上的有十户,来了一户。”
“没有地种的百姓,来了吗?”朱祁镇问。
“按陛下的意思,来了十户。”于谦拜道。
朱祁镇抬了抬手:“那就把他们都请上来吧。”
很快,一群人上到奉天殿上来了,其中多数穿着绸缎,当中有十几个人穿的粗布麻衣,还有补丁。不过,他们各个都面色紧张,到了殿上恭敬的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抬了抬手,让他们起来,目光扫过:“苏州每年纳粮四千担以上的,是哪位?”
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胖子站了出来,拜道:“陛下,是草民王昭。”
朱祁镇走到丹陛前,微微含笑:“王昭啊?日子过得怎么样?”
王昭连忙拜:“托陛下洪福,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啊。”
“哼,好一个丰衣足食。”朱祁镇指了指那十几个麻衣补丁百姓道,“你看看这边,他们十几个人,与你在同一块土地上,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丰衣足食吗?”
“回陛下,草民说的是大多数人家。”王昭道。
朱祁镇目光微冷:“那就更不对了,这丹陛之下,他们是少数。可在苏州,他们这样的穷人是多数。苏州户口十二万三千户,能交一百担粮以上,称得上富户的,才一千户而已。”
群臣听着,不知道皇帝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朱祁镇目光落在为首的一个老农身上,招了招手:“老伯,来来,往前站。”
那老农上前了几步,朱祁镇看着馒头白发的老农问:“今年多大年岁了?”
“回禀陛下,六十六咯。”老农一拜。
“六六大顺啊,今年过大寿了吗?”朱祁镇笑问。
“不瞒陛下,一年有半年吃糠菜,那有闲钱过大寿啊。”老农认真道,“活着有口气,就知足了。”
朱祁镇皱了皱眉,抬手掰手指算道:“河捐,陆捐,还有壮丁捐,都是你们替富户出,是吧?你们出人出工,富户出钱,对吧?”
“我们出人又出钱,名目上是出工出力不再出钱。但官府怎么会向富户要钱呢?”老农道。
“朕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朱祁镇声音陡冷,“王昭,你交的四千担粮,有多少转到百姓佃户头上了?”
王昭麻了,头上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