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国公府。
门房正靠在墙上,脑袋一点一点。
就在他将要沉入梦乡,眼前隐约浮现出白花花的银子时,车轮碾过石板的咔哒声,让他瞬间从睡梦中抽身。
他快速抹了把脸赶走睡意,站起身将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待到恢复了几分精神后,便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当听见马车声停在门口后,门房便赶紧整理了下衣服,虽然疑惑这么晚有谁会拜访国公府,但本能告诉他决不能落了国公府的门面。
当他准备完成后,大门被适时敲响。
门房先是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
谁家这么没规矩,敲中门做什么?
他快步走到侧门前,拉开探出脑袋,有些不高兴道:“莫要再敲了。”
樊忠收回手,看了他一眼,旋即淡淡道:“开门。”
门房懵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嚣张无礼的客人。
哪怕国公府不比当年,但也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说话。
门房心中的不满更多了,可见樊忠身材高大、气度不凡,他还是强压着性子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不如明日再来。
天色已晚,公爷他们都休息了。
最近事务繁杂,公爷已经辛劳了许久,还望阁下多体谅。”
毕竟是国公府的门房,没有寻常大户人家嚣张跋扈的毛病,说话得体,语气也十分客客气气。
樊忠碰了个软钉子,看了门房一眼,接着道:“告诉魏国公,有贵客到。”
门房怔了下,扫了眼门外的两辆马车,犹豫了下,才行礼道:“烦请贵客告知身份,不然公爷那我也不好禀报。”
樊忠闻言走回了马车边,隔着车窗低声询问了几句,才回转低声道:“你就说京城来人。
别的不要多问,对你没好处。”
“京城?”门房赶忙行礼告罪,又看了眼那几名气质彪悍的骑士,小心问道:“小的多句嘴。
您...您是定国公府上的人么?”
樊忠一愣,又跑回到马车附近。
片刻后,他回来对门房低声道:“公爷发话了,赶紧去通报吧。”
说着,往门房怀里扔了枚银锭子。
门房又惊又喜,千恩万谢的回到了府中,迈开双腿,直奔管家所在。
没过多久,徐承宗卧房门外响起了徐百战惊喜的声音。
“公爷,京城来人了。”
徐承宗闻言放下手中的文册,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疑惑道:“京城?
这时候谁会从那跑到南直隶这个烂泥坑里?”
徐百战的声音一顿,有些犹豫道:“是...是定国公府上的人。”
“定国公?”徐承宗猛地站起身,“他们来做什么?
是谁来了?”
“在下也不清楚,门房就是见到了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还有几名像是军伍上退下来的士卒。
主事的坐在马车里,他也没有看见。”
“马车?”徐承宗忍不住冷笑道:“好大的威风。
到了国公府前还不露面。”
“爷,您要去么?”徐百战贴心道:“您要是不愿意见他们,我去找个理由先将他们打发了。”
“见!为什么不见?”徐承宗也不换衣服,抓起大氅披在里衣上,气势汹汹打开了门,“若是传出去,还让人家以为咱们这一脉见不得人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徐承宗岂是那种见不得他人富贵的小人?”
徐百战看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明智的附和了几句,接着躬身道:“那我现在就下去安排。”
“不必了。”徐承宗抬手制止,咬牙道:“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就这么见。”
说罢,带头向门口走去。
徐百战无奈叹了口气,朝旁边的下人吩咐了两句,才追向了徐承宗的背影。
到了门口。
徐承宗一马当先走出门去,环顾四周,在樊忠身上多看了两眼,便朗声道:“贵客登门,老夫有失远迎。
不知来的是哪一位,可否出来一见?”
徐承宗已经打定主意,要给来人个下马威,以消多年的心中怨怼。
反正通商一事有于谦做保,他也没什么要求定国公一脉的事。
此时要不摆摆脸子,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马车,语气中满是纵横睥睨的气势。
但等了许久,马车中都没有动静。
徐承宗眉头微皱,话语中也多了几分不满,“深夜突然到访,现在又不出来见人,当年定国公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