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对朝廷中的变化颇为熟悉。
自永乐以来,军户便不断出现逃亡的现象。
而到正统年间,逃故之数,高达一百二十万余。
他就不相信,其他地方都出现了逃亡,南直隶一地的卫所,便能平安无事,人数一直不增不减?!
就在他将要开口时,于谦伸手按住了他肩膀,微微摇头制止,接着缓步走进屋中,伸手挥散了眼前的烟尘,径直走到名册前,按照年月,想找出最新的一本查看。
但木牌上标识,却让他都出现了微微的失神。
在他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南直隶官员在名册上造假的准备。
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
最新的一本文册,竟然是正统初年的!
整整十五年,他们竟然一次都没有重新编写过文册!
于谦在书架前站了良久,直到年富低声询问,才回过神,面色凝重的将文册取下,捂着口鼻一边翻看,一边和自己心中的数据做对照。
片刻后,他沉默了。
这上面的数字,和去年南直隶报给兵部的数字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但军户逃亡之事,已经出现了数十年。
如果南直隶各处卫所有能力,一直将卫所官兵维持在定额,那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但...很大可能,他们在虚报兵额,私吞粮饷!
每年军屯产出,一大部分都要落到他们手中!
混账!
于谦拿着文册,狠狠抽在书架上,惊得门外之人面面相觑。
“于巡抚,怎么了?”陈怀连忙冲了进来,按刀紧张道。
“传我命令,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中文库,全部都搬到咱们住的地方。”于谦的眼神异常冰冷,让陈怀都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明白。”他连忙点头,接着朝门外努努嘴,轻声道:“用不用?”
“不必了,先去户部。”
于谦将文册放回到书架上,大步走出了文库,无视了所有询问的目光,带着年富和王竑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到张凤面前。
“张尚书,烦请带路。”于谦冷声道:“我现在要看看军户所屯指之田的鱼鳞图册。”
“可。”张凤丝毫不意外,躬身引着众人向外走去。
一路上,于谦一句话都没有说,板着一张脸,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动着大腿。
张凤也很识趣,丝毫不问于谦究竟看到了什么。
等到了户部,他才开口道:“于巡抚稍歇,我去叫人来。”
于谦摇摇头,坚决道:“同去。”
卫所的糜烂程度,让他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张凤平静的点点头,转身叫过一名气喘吁吁的主事,吩咐了一句,便伸手道:“请。”
相比于冷清的五军都督府,户部官署倒是多了几分人气,能够看到手捧文书的官吏来来往往。
但王竑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眼神很奇怪。
像是敬畏,但里面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十分熟悉,可他越是绞尽脑汁去思考,越是回忆不起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户部文库。
这一次负责开门官员虽然紧张,却没有什么差错发生。
大门被推开,也有一股灰尘飞出,但相比五军都督府,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尘不染。
于谦左右看了看,根据标牌的指引迅速找到了有关卫所田亩的文册。
这一回他没有翻看,而是回头道;“王竑。”
王竑出列,大声答道:“下官在。”
“你过来看看。”于谦语气中满是期许,“户部事宜,你比老夫更熟悉。”
“遵命!”
王竑快步上前,拿起鱼鳞册翻看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频频点头,神色淡然。
可到了最后,他的眉头就开始紧皱,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于谦也没有催促,而是任由王竑站在书架边,将一本鱼鳞册翻来覆去的看。
看到最后,王竑额头上出现深深的川字纹,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取下另一本账册,这一回他看得速度就快了很多,几下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闭上眼睛喃喃了几句,又拿了另一本。
整整半个时辰,王竑一直重复着看书放书的动作。
等看完最后一本,他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仰头看向于谦,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出了什么,尽管说。”
“下官、下官无能。”王竑叹气道:“什么都没看出来了。
南直隶历年的税赋、军屯开垦、荒废、还有向朝廷所运粮饷数额。
如果他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