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长辈,彭时这番有礼了。”
彭时走到众人面前,不等众人说话,便躬身行了一大礼,接着起身道:“诸位,晚辈此来奉诏行事,时短事杂。
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容晚辈完事之后,再登门拜访诸位长辈。”
几名年纪最大的老翁从人群中走出,其中一位高大老者朝彭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毫不客气道:“都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还和年轻时一般急躁。
诸位叔伯长辈来此,就是为了帮你,你不说道谢,把人赶走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彭时身子僵了下,缓缓看向来人,犹豫再三,才极为不情愿的躬身道。
“晚辈见过三叔公。”
“这怎么行。”彭凡连忙避开,眼中笑意虽浓,嘴上却教训道:“你现在是朝廷重臣,向我一个老翁行礼像什么话?
若是被御史知道,肯定要参你一本。”
“彭老弟言重了。”一名身材圆润,满脸带笑的老者温和道:“彭御史为官忠心体国,为幼至诚至孝,这可是一桩美名,御史上书夸赞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弹劾他?”
说罢,他又对彭时笑道:“我那弟弟在信中提到过你,说你才华横溢,待人真诚,颇有古之君子的风范。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敢问您是?”
“老夫王信。”王信抚摸着长须,语气平淡道:“论才华德行,比王直差远了,只能在家中当个教书先生,教族中后辈读书知礼。”
彭时面色微变,只能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彭老弟,你们彭家的诗礼传家,文气之深厚,真是羡煞我等啊。”又是一名清瘦老者走出,轻笑赞叹。
“都是这孩子上进好学,与我等关系不大。”提起彭时考中状元一事,彭凡差点笑得合不拢嘴,强行板着脸道:“当年我等也就是帮他多找了些师傅典籍,关键还在他自己。”
说罢,他对彭时道:“快来,见过陈叔爷。
他与内阁陈侍郎乃是亲兄弟,日后你在内阁做事,有何不懂,记得多请教侍郎。”
“彭御史是状元之才,一通百通,有什么请教不请教的。”陈立坦然受了彭时一礼,颔首微笑道:“我那兄长说过,你彭时文采斐然,昔年的殿试所做之文,让他如饮醇浆。
他还说以后有机会,要和你好好切磋切磋的‘文笔’,还望彭状元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众人都来头不凡,年纪也都在耳顺之上。
在他们眼中,彭时就是个出彩的晚辈,调笑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江南说大不大,各大宗族间寻常时也会互通有无,谁家出了得意子弟,众人都会送礼庆贺。
此刻难得聚在一起,彭时的长辈也在,彭时便成了他们调节气氛的话题。
眼见气氛越发热烈,井源却犯了难。
再聊下去,天都黑了。
若是再拖上几日,这清查田亩一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始。
想到这,他偷偷看向彭时,却发现彭时也在偷偷朝他使眼色。
井源愣了下,旋即苦笑着指向自己。
你不会是想让我扮白脸吧?
虽然我是勋贵,也算是皇亲国戚,但在场的没有一个简单人物,背后之人聚起来,都足够开一场大朝会了。
你是想让我被奏疏淹了么?
彭时见状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无比。
井源默然。
也罢,反正临行前陛下吩咐过,有什么事他担着。
希望陛下...不会出尔反尔吧。
井源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气,接着快步走到相谈甚欢的众人面前,厉声制止道:“诸位,还请回吧!
吾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
寻亲访友一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被打断了谈性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井源,哪怕他也是员沙场悍将,此刻也被这帮老翁的锋锐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你是谁?”王信不满道。
“陛下钦封巨鹿侯,驸马都尉井源!”井源抱拳环视四周,竭尽全力瞪了回去,大声道:“还请诸位让开一条路,免得误了陛下大事。”
“我等就是为陛下大事而来。”陈立毫不畏惧,风轻云淡道:“巨鹿侯莫非不想让我等替陛下尽忠么?”
“尽忠?”井源脸色一变,摸着腰间长刀冷声道:“你知道是什么事?”
陈立扫了眼井源握刀的手,平静的轻咳一声,立马便有下人将两封邸报送到井源面前。
“巨鹿侯不用杀气腾腾的。”彭凡打圆场道:“我们并无打探大内隐秘的心思。
如今陛下想要裁撤卫所一事,天下皆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