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二人身子剧烈颤抖了下,惶恐不安的气息在两人中蔓延开来。
如果皇帝真的这么想,那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自古以来,觊觎皇权之人,绝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对于这种心怀谋逆之徒,皇帝手段都相同且酷烈。
杀!
但于谦生怕皇帝一怒之下行洪武旧事。
在他看来,皇帝并无太祖的威望和实力,做不到在将朝堂几近屠戮一空后,依旧能保证大明江山稳固。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洪武年间了。
他想要出言劝诫,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开口。
皇帝能将他叫到深宫说起此事,已经是将他从怀疑中摘了出来,是天大的恩典。
何况此事实在是太过恶劣,若不下重手惩治,恐怕真会像皇帝说的那样,士大夫治国,天子不问世事。
他很清楚,让那帮人治国,绝对不会让大明变得更好。
所谓“天子垂拱而治,士人代天子牧民”,只不过是他们谋私肥身,不想受到制约的借口罢了。
于谦思绪转的飞快,立马就得出了结论。
此事要查,但不能一查到底。
人要杀,但不能牵连甚多。
要让他们知道天子威严,但也不能让朝局动荡失控......
相比于于谦的权衡,年富倒是没那么多想法。
在震惊之余,他有些期盼的看向皇帝,甚至想请命负责此事。
他早就看那帮尸位素餐的混账不顺眼了,若能借着这个机会为民除害,哪怕丢了官身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刘邦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而是将纸递给朱见深玩耍,看着地上的两人,脑中却在回忆自己看过的史书。
自汉以来,主弱臣强,权臣篡位之事时有发生。
但或许是司马家事办得太恶心了,导致后世君臣之间猜忌心极重。
臣子害怕皇帝以为自己要谋反,皇帝担心臣子在自己死了后会谋反。
再加上那两段乱世,这种猜忌也就越发重了。
久而久之,谋夺皇权的手段也越发隐蔽了。
从之前的一个人,演变到了一群人。
比如明元之前的唐宋。
所谓内宦外戚,清流党争,势力之大,甚至能影响皇帝的决断,和直接坐上皇位几乎没什么区别。
皇帝却不能像之前那般免官罢职乃至下杀手。
无它,法不责众。
除了朱元璋,记忆中好像没有皇帝敢下重手惩治群臣,震慑他们的野心。
眼下,这帮清流又死灰复燃......不,从仁宗开始,他们就已经出现了苗头,而三杨辅政时期,他们就已经尝到了甜头。
说到底,自永乐之后,再无人有朱元璋那父子俩的威望。
这帮人,还真会捡软柿子捏啊。
刘邦不屑一笑,接着开口道:“传朕旨意......”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请命......”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这一幕把朱见深看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声脆响过后,朱见深笑容全无,低着头使劲揉捏着手上的纸。
刘邦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道:“于谦,你说。”
于谦回过神,缓缓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如今......”
“瓦剌、北疆、国内未平,这些乃公都知道了。”刘邦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说些乃公不知道的。”
于谦顿了下,接着简洁道:“陛下若是牵连无辜,致使无关者受屈,当如何?”
“那你说乃公应该怎么做?”
“陛下,臣以为他们虽然是试探,但其实还是心存顾忌,不然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向您表示不满。”于谦指着朱见深手中的纸,认真道。
“他们只是起势,还未成势,不然陛下您看到的,应该是朝中群臣的奏章。”
“照你的意思,这口恶气,乃公应该忍了才对?”刘邦眯起眼睛,眼神让年富不由得心中发寒。
“不可。”于谦果断摇头,“那样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有损天子威严。”
刘邦的眼神终于松了下来,点点头道:“继续。”
“臣以为,应该从裁撤卫所一事下手。”于谦告罪一声起身,接着走到怪在屏风上的地图前,指着江南道。
“陛下您知道,江南一地文气浓郁,自大明立国以来,蒙太祖天恩,出了不少官员。
而他们中,其实很少有人在京城任职。
一部分在南直隶,另一部分则在江南周边布政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