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手,小跑着走到门边。
不等门彻底打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高大中年人便挤了进来,焦急道:“岳父......”
于谦不为所动,严厉的盯着来人。
朱骥这才意识到犯错了,连忙改口道:“下官见过于侍郎。”
“怎么了?”
“回于侍郎,陛下有旨,命您和年藩台速速进宫,不得有误。”朱骥说的飞快,催促道:“两位还是快走吧。”
“发生何事了?”于谦霍然起身,看了眼董氏。
董氏立马会意,刚准备去给于谦拿官服,却被朱骥拦下。
“来不及了,于侍郎还是快点去吧。莫要在乎这些虚礼了。”
于谦和年富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门外走去,上了朱骥赶来的马车。
朱骥朝董氏轻声道了声歉,追了出去,扬鞭大喝一声,赶着马车向紫禁城方向驶去。
“宫中到底怎么了?”于谦掀开车帘,紧紧扒着车门,看着玩命催动马匹的朱骥,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这么着急找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下官确实不知道。”朱骥急得额头全是汗珠,马鞭挥得啪啪作响,心有余悸道:“但传旨的公公,吓得脸色变了......”
于谦悚然一惊,正准备再问,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街面上多了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卒,看打扮像是金吾卫,正在大吼着驱散行人。
而京营方向喧嚣尘上,四门方向都响起了悠长厚重的号角声,俨然一副全城戒严的架势。
这一幕看得于谦手脚冰凉,在短暂的震惊后,他重重拍了拍朱骥的肩膀,咬牙道。
“再快!”
朱骥点点头,将马车催动到了极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从于谦家中来到了六部官署。
马车还未停稳,于谦和年富一前一后,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官身仪态,朝着景运门飞奔而去。
速度之快,将朱骥都落下了半个身位。
一路上,于谦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虽然没有人像他和年富一般狂奔,但同样脚步匆匆,满面忧色。
目光所至之处,全是红色的官袍。
等于谦和年富赶到景运门,发现已经有数人先他们一步到达,却都被金吾卫黑着脸挡在了门外,任凭他们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
于谦四处看了看,当找到王直后,便赶忙走了上去,沉声道:“王尚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古稀年纪的王直,此刻却像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一般焦躁不安,背着手在原地不停转圈。
见到于谦,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抓着于谦的手感慨道:“廷益啊,你总算来了。
祸事啊,这回真是祸事啊!”
“王公您慢慢说。”于谦安抚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王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两只手比划了一阵,接着重重一顿足,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于谦,叹气道:“唉,你自己看吧。
这都是什么事啊!”
于谦接过一扫,瞳孔骤缩。
年富凑过来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与民争利,亡国之道。】
【昔太祖立朝,念民生之多艰,除暴元之政,收其疆土分于天下,藏富于民,使耕者有其田。
然当今天子,夜夜笙歌,锦衣玉食,征伐无度,致使国库空亏,无钱粮以治国。
且国朝奸佞当道,不思忠谨谏言,竟上恶策,蛊惑圣听与民争利,不顾江山安危,纳天下富于内库,收天下田做皇粮,且赋税渐重。
此等暴行,骇人听闻,自古唯有桀纣......】
后面的话于谦没有敢再看下去,猛地将纸握住,面色微白道:“这...这是谁写的?”
“正因为不知道是谁写的,才是祸事。”胡濙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拒绝了三人施礼,冷声道:“我等家门口都出现了这种文书,却都没有看到是何人所放。
我来之前派家丁探查过,这张纸街面上扔得到处都是。
万幸,此时天色已经暗了。
若是等到明日才发现,那就什么都晚了。”
几人庆幸的互相对视一眼,年富轻声道:“难怪要封锁京城。”
王直却摇摇头,脸色无比难看,“我等是听到封锁城池的动静,才发现家门口多了这些东西。”
这下于谦再难保持冷静,猛地回头看向景运门口的金吾卫,这才发现所有侍卫都是临敌的状态。
刀出鞘,弩上弦,冰冷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来回巡梭。
年富则是艰难问道:“莫非...最先发现这张纸的...是宫里?”
话音刚落,几人都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