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濙和张辅闻讯赶来时,见刘邦只穿了件明黄色里衣,半躺在龙椅上,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笔直的坐在绣墩上,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今日的皇帝格外有威势。
许久,刘邦睁开眼睛,也不看两人,端起御医煎熬的安神汤药一饮而尽,才轻声道。
“胡濙,张辅。
你二人可知罪?”
二人如遭雷击,慌忙跪地。
胡濙惊讶之余,疑惑忐忑道:“臣、臣不知犯了何罪,还望陛下示下。”
“军户卫所一事,拖了多久了。”刘邦轻轻敲了敲桌子,表情极其冷漠。“直到今日,朕还没有看到你们的折子。
怎么,准备拖到朕忘了这件事么?”
胡濙闻言却松了口气,跪地沉声道:“陛下,此事非臣有意拖延,实在是干系重大,由不得不慎重。
拖延日久,还望陛下恕罪。”
“那好啊,告诉朕你们讨论出来什么了?”刘邦揉着发涨的太阳穴,闭目冷声道:“暂时准备裁撤何地?
利弊如何?裁撤多少?
后续如何安置军户?
所屯之地该如何处置?”
刘邦每问一句,胡濙和张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两人对视一眼,难得达成了默契,叩头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直到几天,他们还卡在第一条没有达成共识,更不要说后续的措施了。
面对刘邦的质问,他们除了认错,说再多都只是狡辩。
“有罪?”刘邦走到两人面前,怒气冲冲道:“一句有罪就想把朕打发了?
你们二人都是先帝的托孤重臣,一文一武,替朕分忧。
现在告诉朕,你们在做什么......”
刘邦的声音在乾清宫中回荡,吓得外面侍候的内官悄悄离远了些,生怕波及到自己。
“朕可是听说,五军都督府这几天热闹的紧啊!
堂堂朝廷大员,像市井泼妇一般骂街,从早到晚都不停。
要不要朕给你们划出一块地界,你们拿上刀剑去分个生死啊!”
刘邦走回到桌案前,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接着转过身指着沉默不语的二人怒喝道。
“朕不管你们是要分生死还是分胜负,三日之内,要么朕看到裁撤的折子,要么朕看到你们二人辞官的折子!”
二人身躯微震,张辅终于抬头开口道:“陛下,并非臣想拖延,只是这兵备一事,马虎不得。
如今瓦剌未定,岭南仍乱,倭寇横行,处处都要军士平叛镇守。
无论裁撤了哪一个,都将牵一发而动全身。
臣恳请陛下三思。”
刘邦满脸怒气,恶狠狠的瞪着张辅,心中却在冷静思索。
张辅说出这种话,他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卫所军户,是勋贵们重要的利益之一。
勋贵可以世袭,但勋贵之后无法参加科举,他们生生世世只能靠官职获利。
而吃空饷这种事,已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来钱路。
虽然张辅没有亲手参与此事,但下面人的孝敬,他不可能没拿过。
军户裁撤,他们能分到手的钱就少了。
而成国公殉国后,除去在应天府被边缘化的魏国公一脉,和已经传了数代的定国公一脉,只有张辅够资格“统领”大明勋贵。
为勋贵一脉争取利益,是他应该做的事。
但...应该做不等于能做。
刘邦眼神一凛,走到张辅面前,沉声道;“张辅,朕待你如何?”
“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张辅恭敬道。
“那定兴王为何要对朕阳奉阴违?”
张辅如遭雷击,颤声道:“臣、臣岂敢欺瞒陛下。”
“那为何裁撤一事迟迟不决?”刘邦俯下身子,一字一顿道:“还是说你张辅觉得,朕做错了?”
刘邦没有压低声音,胡濙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早已惊骇不已。
他猜到皇帝今日会因此事发难,但没想到竟然会对张辅发难。
而张辅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道:“臣、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做出那种叛逆之事。”
“你对朕的忠心,朕当然知晓。”刘邦话锋一转,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张辅的肩膀,“朕是怕有人从中作梗,坏了咱们君臣间的情谊。
但今日所见,定兴王确实忠心体国,只是.....”
这下两人都懵了,彻底搞不懂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邦没有往下说,回身从地上捡起一封奏章,放到两人面前,淡淡道:“这封奏章,二位看看吧。”
胡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