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一统,莫非你想否认圣人‘一统之言’?”
彭时话语一顿,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才继续道:“陛下,您这就是诡辩了。
只要陛下专心教化,垂拱而治,大明必能千秋万代,海晏河清。
而且那些小国已经对大明称臣,何必再用大军征伐?
若是师出无名,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师出无名?”刘邦冷哼一声,“那你给乃公解释解释,旧港宣慰司是怎么回事?
满者伯夷国是怎么回事?!”
彭时沉默了,双手不安的来回搓动,过了许久才说道;“蛮夷不通教化,陛下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而且劳师远征,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好啊。”刘邦抱起双臂,兴致勃勃道:“那就按你所说,等乃公回京,便派三千儒生前往满者伯夷,三年之内,若是不能教化他们归还旧港宣慰司,乃公便废了儒教。
你愿意和乃公打这个赌么?”
彭时看着刘邦,嘴巴无声的微微开合,双手颤抖不停,冷汗再次将后背浸湿。
刘邦没有给他缓神的机会,继续道;“若是你赢了,乃公便依你之言,独尊儒术。
从今以后,绝不擅动刀兵,凡有兵祸,便派你们儒家子弟前去教化。
五军都督府也不再由勋贵世袭,只要你们教化有功,文官授武职也不是不可以。
乃公许诺过的事情,从不会收回。
此事若成,你彭时便是孔孟二人之后的千古第三人,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后世儒家子弟都将以你为尊。
如何?”
彭时的呼吸越发粗重,但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恐慌。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鞠躬道;“陛...陛下,你真的要执意如此么?”
“先坐下,别摔着了。”刘邦将彭时按回了椅子上,继续道:“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为何要对乃公讲?
你若不是彭时,早在你开口的时候,乃公就把你拖出去喂狗了。”
彭时惊魂未定,颤声道:“臣...臣...谢过陛下信任。”
他很确定,皇帝刚刚并不是在威胁他,而是真的想那么做。
真到了那一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刘邦拍了拍彭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扪心自问,当今天下,又有几人真的遵循你所谓的圣人之道?
乃公这么久算是看出来了,那些抱着祖宗之法、圣人之言的人,既不在乎大明是否兴盛,也不在乎儒学是否昌隆。
他们在乎的,是怎么用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乃公,让乃公乖乖按他们的想法做事。
说难听些,再这么继续下去,天子久居深宫不问世事,合了他们‘垂拱而治’的想法。
到那时,天子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上命不及下,下情不达上,一群人在中间鼓唇弄舌颠倒黑白,为己谋利为家谋财。
那这大明,究竟是他们的大明,还是乃公的大明?
莫非...他们也是天命在身之人?”
刘邦字字诛心,到最后彭时再也支撑不住,起身哀声道:“陛下,臣...臣求您不要再说了!
是臣无能,还望陛下治罪!”
刘邦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恨其不争的表情,指着彭时生气道:“你啊你,让乃公说你什么好?
一个你,一个商辂,还有井源那几个杀胚,遇到点事就知道认错。
今日是奏对,乃公是在问你该怎么解决!
认罪认罪,朕就算把你们脑袋全砍了,这大明能顺了乃公的心意么?”
“陛下,臣愚钝,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古往今来,无数才智之士都想找出一个万全的方法,但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人贵有自知之明,先贤之才,臣只能望其项背,不及其万一。
陛下问臣,臣......”
彭时字字情真意切,说到最后却长叹一声,默默将头低了下去。
“那你彭时作何想法?”刘邦语气一变,淡漠道:“是与他们同流合污,还是保全自身?
无论你选哪一个,今夜过后,乃公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踏踏实实的当你的御史,心里用不着有芥蒂。”
彭时面色顿时变得万分纠结,他自幼保读圣人典籍,日夜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为国效命,一展胸中抱负。
但今日,刘邦的话却让他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皇帝,一边是教自己做人处事的圣人。
刘邦看出了彭时的挣扎,也不开口打断彭时的思考,靠在椅子上,眼神意味深长。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准备做出某个决断。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