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马吊,打到了午膳时候。
闻太妃起身告辞。
她近来吃的素,就不与皇太后一道用了。
林云嫣送她出去。
直走到慈宁宫门口,闻太妃顿了步子,握着林云嫣的手,低声交代着:“皇太后很关心郡主。”
林云嫣道:“我晓得,娘娘为了我的事很是操心。”
“我们一道说了不少,好好坏坏的都提了一圈,”闻太妃又道,“郡主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若是不好与皇太后开口,不妨说与我听听。我知道,有些真心话越是对着关心之人,越不好说。”
林云嫣抿着唇笑:“我以为您向着辅国公呢,听闻您与他祖母关系极好。”
“老黄历!”闻太妃把皇太后的用词直接搬了出来,“我只是认得他祖母,与他又不熟悉,不似郡主,那是打马吊的交情!”
林云嫣听着更乐了,想了想,道:“那下回打马吊,就不让王嬷嬷入桌,叫辅国公来?”
闻太妃显然没有想到林云嫣这接话的角度,愣了下:“他会打马吊?”
“会不会都一样,”林云嫣抬了抬下颚,透出几分得意来,“他敢赢谁的?您,皇太后,还是我?”
闻太妃抚掌大笑:“好好好,我背着麻袋来装银钱。”
说完,她也就不再多留了。
视线淡淡从小于公公面前掠过,闻太妃心里一片透亮。
这一席话,自会落到皇太后耳朵里。
郡主的应答,亦是表达了态度,应当能把皇太后心中最后的一点儿迟疑都打消了吧。
闻太妃慢慢往自己宫室走去。
看着御花园里盛开的红梅,她又不由地驻足欣赏。
曾经,与她一道用蜡油捏梅花插瓶的郭家姑娘,孙儿也要谈婚论嫁了。
时间可真快啊。
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
另一厢,林云嫣回正殿陪皇太后。
宫女们收拢了马吊,忙着摆桌。
皇太后靠着引枕,稍稍缓一缓神。
林云嫣便不出声,只在一旁坐下来。
她曾猜想过,徐简现在能行走,皇太后都对这门亲事如此谨慎小心,那从前徐简坐在轮椅上,皇太后又为何会点头。
其中,自然有圣上的缘故,应当是出了些皇太后都拧不过圣上的状况。
但同时,闻太妃应该也功不可没。
闻太妃劝过皇太后,正如她说的,“好好坏坏”都提了一遍。
不能完全让娘娘安心,起码也解了不少担忧。
好在,她与徐简成婚后,磕磕绊绊了小半年,理顺了相处之道,眼看着融洽起来,皇太后才渐渐放了心。
但这其中,林云嫣并非没有遗憾。
那时候的刘家,蒸蒸日上。
刘靖话里话外为父子失和而难过,徐简甚至因着与刘靖的争吵而挨了御史几道折子,这些消息如何能瞒得了皇太后?
虽说不在一道住着,但刘家那儿显然在影响徐简,亦会影响到林云嫣。
还有一次,有御史明着在大朝会上对徐简发难。
“等辅国公做了父亲,就知道什么是父母之心了!”
那是林云嫣与徐简成亲的第三年。
皇太后在前几天还琢磨着给她点个太医调养调养,却出来这么一道折子,气得娘娘点也不顺心、不点也不顺心。
直至皇太后薨逝前,她都在担心林云嫣,直到闭眼都没有放下。
回忆起这些往事,林云嫣心里沉沉。
再看老人家和善的面容,她想着,起码这一次,得让娘娘高兴些。
让娘娘知道她愿意与徐简结为夫妻,让娘娘不用为了刘靖的挑事而担忧。
毕竟,她先行一招,她可以给刘靖找事。
午膳之后,皇太后召了小段氏进宫。
小段氏闻讯,难免忐忑,问阮嬷嬷道:“云嫣在慈宁宫,皇太后还特地召我,恐是为了云嫣?难道是云嫣谋算那两人的事儿叫娘娘知道了?”
“那两人有错在先,娘娘岂会分不清?”阮嬷嬷宽慰她道,“再说,娘娘疼爱郡主,最多也就念上几句,不会寻您再去念一回。”
小段氏听着在理,便放平了心思进宫去。
待与皇太后面对面坐下,听她提了林云嫣的婚事,小段氏的眼眶忽然泛了红。
“上一回,与您这般商议孩子婚事,还是大郎与他媳妇……”小段氏说完,见皇太后亦露出难过模样来,忙又道,“怪我怪我,不该提的。
还是说说云嫣要紧,之前大郎倒是与我提过一嘴,说是圣上那儿有这个想法。
我对辅国公了解有限,只能听大郎介绍些大概,都是些朝堂上的为人行事。
现在听您再说,您看着好,云嫣自己也不反对,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