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园。
林云嫣正看书,听闻朱绽来寻她,不由讶异。
“我去接她。”林云嫣说着,又交代挽月去备些茶水点心。
二门上,朱绽从马车上下来。
林云嫣上前挽了她的胳膊,道:“看你神情,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眉宇之间全是不踏实。”
闻言,朱绽下意识抬手,按住了眉心:“有这么明显?”
林云嫣点了点头:“都写着呢,去我那儿说吧。”
回到屋里,两人坐下来,林云嫣推了一盏热茶给她:“心神不宁,又有点儿不知所措。”
许是形容得太确切了,饶是朱绽心事重重,都失笑出声。
“我父亲出事了,”朱绽说到这儿,轻轻咬了咬唇,“他、他杀人了,和那个外室一块都已经被顺天府关起来了,听说是意外、不是故意害人,但他没报官,还把那人扔了出去……”
这下,轮到林云嫣目瞪口呆了。
朱绽见她惊讶不已,道:“不敢相信对不对?我也不敢信,我早上起来就听说了这么些事儿,只当自己没有睡醒!
我父亲沽名钓誉,他对不起我母亲,我是恼他恨他,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去杀人。”
越说,朱绽的声音越抖。
林云嫣握住她的手心,问:“死的是谁?”
“一个叫李元发的,”朱绽道,“先前当偷儿被衙门抓了,说是我父亲指使的,就那人。他被衙门放出来了,找去了六果胡同,结果……”
林云嫣迅速整理思路。
那日在桃核斋商量之后,她知道徐简会设法参与到衙门办案里。
李元发能出衙门,应该就是徐简说服了单大人,想要放线钓朱骋那条鱼。
只是这之后出了变故。
李元发与朱骋一言不合,变成了人命官司。
待朱绽仔细说完来龙去脉,说到李元发被抛在了偏僻胡同里,林云嫣的呼吸紧了紧。
起码,这一回陈桂活着。
把事情说完,朱绽的情绪比最初来时稳定些了。
林云嫣与她添了新茶,柔声道:“既闹到了衙门里,外室的消息定会传开。”
“传开也好,”朱绽道,“多少能让外头知道他的行事,他并不如他嘴上说得深情。”
见林云嫣欲言又止,朱绽领会过来,道:“我知道,就如你上一次开解我时说的,哪怕世人看到他养着外室、又有儿子,也不会觉得他犯了多大的过错。
他的妻子病了八年了,这种事情太寻常了,外人也看不到我母亲的痛苦,只会站在我父亲那儿来思考。
我懂的。
是了,还会觉得他倒霉透了,莫名其妙背上个杀人的罪名。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最好,就是觉得,一个人身上不可信的东西,它只要拨开来一层,应该就还能再拨开下一层吧?
谎言多了,慢慢就站不住脚了吧……”
听着朱绽的话,林云嫣梳理着。
看来,朱绽还不清楚朱骋与李元发的关系,只当是李元发污蔑。
因此,她也不知道朱骋在那件偷盗案里扮演的角色。
等那些消息传开,朱绽对她父亲的失望之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了。
同时,朱绽的话又很有意思。
嘴唇轻轻启合,林云嫣无声念诵着朱绽的话。
“只要拨开来一层……”
忽然间,一个念头冲入林云嫣的脑海里。
虽然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但她没有放过。
“你母亲她是怎么病倒的?”她轻声问道,“突然就病了,太医也诊断不了?”
朱绽叹道:“那是她生辰前几天,我还问她要什么礼物,她笑盈盈与我说话,精神看着可好了。
转过天来,她就起不了身了,根本坐不起来,动一下就头晕目眩的。
父亲说她恐是累着了,大夫也说是疲惫了,让好好休息。
自打那天起,母亲就没有下过床,最初意识清醒,慢慢就模糊了,醒着的时候没有睡着的时候多,再然后……
不过三个月,人瘦得只余一把骨头,呼吸微弱,换了好些大夫,都说油尽灯枯。
如果没有那保命的方子,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咽气了。
还是咽气得好,也不用多受这八年的罪……”
“那道保命方子,你知道吗?”林云嫣问。
朱绽狠狠道:“我记着、记得不能更清楚了。”
“你写给我一份,”林云嫣道,“我找个大夫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子能有这么厉害的拖着命的能耐。”
朱绽依言,写了一份。
林云嫣收下了。
等朱绽情绪安稳后,林云嫣送人离开后,又回了屋里。
马嬷嬷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