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峒道谴责的目光,李平阳首先做出一个讨饶的表情:“我不是看你没什么事情,想着逗陆先生玩玩吗。我一开始就摸过你的脉了,说实话,比起晕倒前反而更加强健有力一些。想着没啥危险我才,才玩了一下嘛。”
李平阳心虚地缩了下脖子,还偷偷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正在院里煎药的陆载,仿佛有些害怕被发现似的。
张峒道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你本来的性子居然是这样的?怎么那么幼稚呢?还邪祟上身,你怎么不说我魂魄离体了?”
“总要留着下次讷……”“还有下次!”
李平阳连连摆手,诚恳地巴巴盯着张峒道不赞同的神情,示意到此为止:“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下次我肯定不唬人了行不行?”
张峒道带着几分无奈地训斥:“什么事情你都能拿来开玩笑?你也不怕把陆先生吓出个好歹来,他是当真的文弱书生,要是真被吓坏了怎么办啊?”
“以后肯定不了肯定不了。”讨饶着,李平阳脑子一转偷偷从指缝里觑着张峒道,“主要是这几年来我居无定所,也没有人和我说话,餐风露宿又没有同伴,久而久之我就经常扮鬼吓人,弄得人家骂我几句似乎也算是说了话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养成了喜欢作弄别人的毛病。这坏习惯养成了,一时也改不过来嘛。”
张峒道坐在床上,一时哽住,好一会才皱着眉摇头:“那也不能拿性命之事吓唬人,实在要玩,寻常的玩笑无伤大雅地,拿来逗弄人正好,用旁人着急的事情来吓唬别人,实在有些不妥。以后不要这样了。”
“好,好。”
“而且,今后你不是说要和我去长安吗?那就不是孤身一人,你要是无聊找我说话,找他们玩耍都可以——不要吓唬人了。”说着,张峒道在李平阳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有些不自在地提高声音突然转了话题,“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了?”
“这个啊。”李平阳把人皮重新拿出来,她将手伸进人皮里面使劲掏了掏,不知道在用指甲刮什么,“这事情倒是不复杂,大人您先捂着鼻子。”
张峒道捂住鼻子,就见到李平阳将手从人皮里面伸出来摆在两人中间,指尖和指缝里卡着一些黑色的粉末,乍一看有些像草木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喏,就是这个东西,大人正是因为吸了这个粉末才会忽然晕倒的。”
张峒道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看,示意李平阳赶紧去洗手:“这是什么?”
李平阳顺手在墙角的脸盆里洗了洗,湿着双手刚想回来,又被张峒道摆摆手拒绝:“重新洗。旁边有一块胰子,拿着好好搓搓指甲缝里面。洗得粗枝大叶的,万一有毒怎么办?”
不情不愿地重新回到洗脸盆前面,李平阳一边搓着手指一边回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要是冒姑娘还在就好了,看着像是草药灰,说不定她还能辨认出来。眼下最好能刮下来一些,找个药铺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江县的药铺最好不要去。”张峒道随即提醒,“里面那个店主是卫县令家的远亲,倘若这药当真有什么古怪,我们此举便是把自己的行踪在卫县令眼下暴露无遗,需得找其他人从旁询问才是。”
等到终于把手洗干净了,李平阳颠颠地跑回来坐下,举着一对湿漉漉的手给张峒道看了看,示意自己已经彻底洗干净了:“但是我不理解一件事情,就是这东西为什么会让大人晕倒,但是我闻了却没有事情呢?”
张峒道摇摇头:“这么说起来,宋主簿说起案发时候自己忽然晕了过去,说不定就是这东西搞的鬼呢。我和宋主簿闻到了就晕过去,可是夫人闻了却毫无异状?会不会是身体缘故?”
李平阳站起来,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到底是我身强体健还是这玩意内藏玄机,再找一个人试试不就好了——陆先生,蒋二军爷呢?”
张峒道在背后欲言又止,好半天在内心默默对蒋二道了一声对不住,在背后提醒着李平阳:“别太过分,拿一点试试情况!”
过不多一会儿,李平阳拽着蒋二回来了,就看到蒋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但是也对着竹榻上的张峒道一拱手:“大人,听闻大人刚刚晕倒了。可是病了,眼下如何?”
张峒道也生出些茫然:“小事,本是无妨的,眼下已经好了——试过了?”
李平阳跟在旁边点点头,举起人皮面:“试过了,跟我一样都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如此看来并不是我个人体质的缘故,而是这种粉末对不同的人就是有不同的效果。”
张峒道示意蒋二在旁边坐下,却也不由得陷入迷茫:“一般来说,同一种药要对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效果,都必然有些契机和原因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缘故才会导致这么大的差别,真的是奇了怪了。”
等到陆载熬了药端进来之后,李平阳又是道歉又是说明了一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