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情况,只是走到一半晕了过去。”李平阳下了结论。
宋许点头附和:“我是刚刚醒来听到张大人说起才知道案子的情况,倘若李夫人当时没有拦下我,恐怕此刻我已经被设计杀害并蒙受冤屈了。想来真是让人后怕。”
“所以如果按照凶手原本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主簿和县丞调换了位置,这样只需要在县丞死后将宋主簿你押入大牢,然后找机会杀死你并伪装成畏罪自杀就可以?而我们看到的主簿你刺向县丞的阴影,所以判断案件倘若不够仔细,就会很自然地认为应该是你们自相残杀。”
“大概是这样。”
闻言,李平阳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样说来,只要你平安醒来,把这些情况与我们交代清楚,他们不就没有办法栽赃陷害了?”
宋许还未曾说话,一个声音倒是从门外响起:“才没有这样容易呢。”
李平阳循声望去,就见到张峒道手里捏着一些账簿,跨步走进屋内,眼光从李平阳身上扫过后不动声色地移开去,继续解释道:“宋主簿和高县丞互换站位一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眼下高县丞既然已经死去,便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两人到底换没换是无法再进行证明的了,纵使我们将这件事情作为证据提交,卫县令也多半会以‘主簿为了脱罪而编出谎言’作为借口,不承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李平阳有些失望:“那这件事情岂不是知道了和不知道没有区别嘛,亏我还以为总算找到了突破口呢。”
“虽然无法直接使用,但是这是一条思路。”张峒道和宋许打了个招呼,在李平阳稍远的地方坐下来,“高县丞和主簿互换身份,个中必然有阴谋,而且如果当时阴影的内容是准确的,那么情况便从宋主簿刺向高县丞,变成高县丞假意刺向宋主簿。如果我们可以弄清楚高县丞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看到的人影到底是什么,应该县丞之死的谜团也会迎刃而解吧?”
——情势发生变化,如何看待事情也随之变化。
“依照目前的线索来看,那一日的袭击,高鹤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如此看来倒是和我胡诌的结论挺像的,最有可能作案的还是卫虎。”
张峒道未置可否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不可妄下结论,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出高鹤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和宋主簿互换身份。”
李平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甚是熟稔,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没完没了,但是眼下张峒道不乐意继续和她说话,调查以外的话一句不愿意多说,弄得她怪不自在的:“还有,我们说服了念空师傅,他大概交代了他知道的情况。”
张峒道抬眼看着她,好一会站起身:“夫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平阳答应了一声,跟着张峒道走到院子里,大抵是因为有些莫名的尴尬,张峒道自顾自地拿了一杯茶水,时不时抿一口,也不是真的喝水,就是仿佛有个东西捏在手心里更加安心似的:“我今天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在查县衙账目的时候。”
庭院之中夜凉如水,浅浅的月光将树影打在白墙之上,大约是到了九月份的缘故,夜风带着浸透水气的冷意,李平阳觉得有点难过,但是却无法开解,连说话的语调也显得没有精神起来:“嗯,那你先说。”
“我与蒋二想在县衙账目里找到菜人交易相关的条目,但是户部账目查完依旧是一无所获。后来我忽然想起寺庙的账目并不在县衙管理范围之内,故而便去往乌江县的寺庙之中想要查看他们的香火钱账簿,果然查出来一些端倪。”
“乌江县前几年一直有买卖开光的佛像给家族私庙的生意,一尊佛像一千金打底,我看似乎每隔几个月就要有江南淮安一代某个世家大族购买,但是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并不知道。我本想把账簿带走,可惜寺庙与本案无关,我无有正当理由,只能将账簿留在庙内。”
“如此,情报就对上了。”
李平阳将念空告诉她的关于如何使用佛像倒卖“菜人”的办法告诉了张峒道:“……因为是开光的佛像,纵使价格高一些也不会引起怀疑,并不会有人专门去检查佛像的内部,尸体的味道也可以用线香掩盖过去,故而这些本来应该被供奉在庙宇中聆听人间疾苦的铜像才会成为藏匿菜人的器具。”
张峒道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眼,神态有些沉重。
片刻后他默默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如果高鹤之死当真和‘菜人’交易有关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灭口吧。”
“嗯,但是反过来说,只要我们能快对方一步,最终一定能找到阻止这件事情的办法。我们虽然在调查高鹤的案件,但是如果能堪破真相,说不定就可以起底乌江县这一连串的灾厄。”李平阳看他有点精神不振,便故作激励地提高声音,“要是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这个案子虽然颇为故弄玄虚,但是眼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