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县丞死后高家此刻一团混乱,高鹤死后高家并没有杜樾杜褚那样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高鹤的长子高崎年仅十二,虽然这两年已经开始跟着高鹤出去见世面通人脉,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家中事情大多一知半解说不清楚。
高鹤的长女倒是二十四了,只不过早已出嫁到和州,此刻还在赶回的路上。目前家中最大的孩子乃是高鹤的义子,正在带发修行的僧人念空。
只是这位还未曾剃度的小和尚似乎早就不理世俗的事务,且那日晚上他作为佛教僧侣,也未曾参加道家九皇大帝的祭祀。
念空从李平阳和蒋大面前走过去,与他们合手一拜算作行礼,随即便被县令卫虎的人带走,说是要先行审问。
李平阳目光追着念空看过去,有点好奇地感慨:“真是冰雕玉琢一样的人啊,这么好看怎么要去做和尚呢?”
蒋大莫名替张峒道升起些危机:“还好吧,看起来怪像个女的。要我说男子还是要长成张大人那样丰神俊逸才好,这模样看着仿佛有些鬼魅,不大好。”
“看着柔媚有什么不好?”李平阳回头又仔细看了看念空的背影,目光里微微掺杂了几分审视的味道,“……走了,既然此刻县令他们在问,我们就去行凶的现场看一看情况。”
后院此刻已经被拦起来不允许无关人士进入,三五个差役将后院的三处入口把守得格外严实,老丁和他的两个徒弟正在从外表粗略地检查尸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高鹤的尸体至今依旧没有搬回县衙,而是躺在他遇害的地方未曾挪动。
“之前杜旭毕竟只是一介乡绅,此案涉及却涉及到朝廷命官遇害,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同僚,自然半点马虎不得。”蒋大解释着,将张峒道的令牌给差役看过后放了两人进来,“这也是大人为什么要我跟着夫人的缘故。”
两人走到院落中,白昼的日光格外炫目,照亮了后院每一个角落。遇害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此刻总算是变得一目了然。
比起杜府后宅的奢靡,高鹤的府邸似乎并没有铺张的感觉,身处其中最大的感觉大约就是,这处宅邸建造得低调朴素,而且仿佛有些年头:“这处应该不是高鹤自己建造的吧,看模样这宅邸有些年头了,而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平阳这话让蒋大想起了张峒道告诉他的事情:“年头什么的我也看不出来不知道,但是之前大人说起过感觉这个后院的格局不大对,而且好像在闹鬼。”
“闹鬼?”这下李平阳来了兴趣,“什么鬼?”
蒋大将张峒道的经历如实道来,并带着李平阳从左侧的圆拱门出去,来到了后面的一条狭长走道上,他们沿着张峒道当晚的顺序从左侧门走入步道,又从右侧门回到后院。
那条走道约莫四尺宽,最多只能让两人并肩而行。从后院一头进入,又从另一面走出去,除了中间一扇红棕色的门之外,这条步道再无其他去处。
然而此时,不仅步道看起来荒废许久,地上落着灰尘和后院吹去的落叶,连那唯一可通的门都被落了锁,门栓已经生锈,看起来大约有些年月不曾打开过这间屋子。
“你是说,张大人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白衣女鬼?”李平阳指着那条一眼望到头的狭长走道,又伸手拽了拽那早已锈迹斑斑废弃的朱红色木门,“这里狭窄通透,确实好像没有其他去处……奇怪了真是。”
“当时那个鬼魂好像重复了之前在杜府查到的那首谶诗,然后就说要杀了高鹤。随后便消失不见了,据大人说模样甚是诡异呢!”
“谶诗?”李平阳回忆了一番,有些迷惑地皱起眉,“难不成是杜樾当时收到的那一首?”
“好像就是那个。”
这下李平阳有些迷糊了:“那不是上一个案子的事情了吗?这里面还能有联系?”
蒋大摇摇头,眼神清澈地望着李平阳,颇有种“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余下你们自己想去吧”的坦然自若。
李平阳很久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那扇门:“鬼魂作祟?这倒是真有意思。这是大人让转告我的嘛?他怎么说?”
蒋大顶不喜欢在中间传话的工作,觉得颇为不自在。张峒道出发前嘱咐他不要轻易把所有推论告诉李平阳,但是就这么一会儿,李平阳就把他几乎问了个底掉儿:“大人本来是觉得可能是,鬼上身?”
李平阳本来在研究锁头,忽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鬼上身?”
蒋大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话自然分外没有底气:“毕竟前一夜见到那白衣鬼后,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似乎也不由得我们不信。大人怀疑,是那白衣鬼附身在宋许主簿身上,借宋主簿的身体杀死了高县丞。”
“……认真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果真的是什么鬼上身,我还宁可相信是卫虎偷梁换柱假扮宋许然后弹射离开现场呢。”李平阳上下晃了半天锁,确认锁头已经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