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生实际只有三十多岁,可常年的操劳和繁重的生活压力让他看看去比同龄人要大得多。
除了皮肤黝黑粗糙,头的白头发也多了不少。
他记得老娘还没病死之前抱着他的头说:“人啊,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白白胖胖的,都一样,可你啊,老多了人的命不一样,你爸死的早,妈也没本事,你学那会儿娘就不争气,病倒了,拖累你了,这个家,包括我,你弟弟妹妹,都多亏了你啊。”
“孩儿啊,你受苦了!”
刘宝生很想和老太太说,他不累,也不苦。
只要一家子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有吃的,有住的,弟弟妹妹有学,他就感觉日子就奔头。
可是后来老娘病情恶化,拖到医院里检查,说是什么什么癌,能治,但得花钱,得花大钱!
一开始瞒着老娘,后来老太太不知道从哪个碎嘴王八蛋那里听到了实情,前天晚就给一家子人缝补了衣裳,纳了鞋底,煮了鸡蛋,半夜偷偷爬出去,钻到河渠里,活活把自己闷水呛死了。
实际那河水,只能没过膝盖,但河水很冷,冰冷刺骨。
刘宝生哭声震天。
但他知道,拖累没了。
很多年后他进城打工,有天喝的酩酊大醉,却是跪在地一边哭一边磕头,说娘啊,那晚我看见你出门了,但我没拦着,你不要怪我。
这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一块伤疤,散发着恶臭,渗着脓血,永远好不了的那种,不碰还好,只要一碰就是刺骨一般的疼。
而一个人的秘密,又岂止是一个?
善和恶的界限很模糊,打工被人扣了多半年工钱,家里弟弟妹妹学费交不起,有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工头却是小车开着,洋房住着,个月和这个月车里的小姑娘都不是同一个。
那香水的气味,呛人啊!
凭什么?
刘宝生不服气,早已经扭曲的心理这一刻又添了一点戾气。
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像是装满干草还洒了汽油的仓库投进去一个燃烧的烟头一样。
轰!
彻底的爆发!
雨夜,长久的恨意和压抑在酒精的调味下变成了一种必须要发泄的怒,一把刀下,血淋淋的五条人命。
这是刘宝生头一次杀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记忆,不可告人的记忆,后来他发现了禁锢之日,成为了拾忆人,似乎又变回了原本的老实巴交,可是内心深处已经尝到血肉滋味的饿狼,不可能再继续沉睡了。
最多是装睡。
俗称假寐!
刘宝生懂的词语不多,但他记得这个,那时候他还没辍学,记得学校里学过最后一篇课文,就是蒲松龄的狼。
一狼假寐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条假寐的狼。
伪装的凶残,为了一张卡牌都会杀死队友,当然,他很清楚直接杀死对方,无法获取到对方的卡戒和卡牌,所以他都会选择出手机会,用憨厚和耿直当做伪装,找机会下手,将对方的手指割下来虐杀。
这样,对方就会成为一个失去记忆的失忆者。
类似的事情他干了很多,都忘记杀了多少人。
刘宝生知道他不聪明,懂的也不多,但他依旧靠着这个活下来了,保存了一次又一次记忆,成为了一个资深者。
这些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
但是刚才,他在进入了那个投票房后,他所有的过往,所有的隐秘,都像是电影一样,在房间里几个屏幕循环播放。
那一刻,他慌了,就像是一个突然被扒光衣服的人。
对面桌子后面,是面无表情,顶着一张长长马脸的管理员。
刘宝生觉得,这家伙可能就是老人们说的,地府里的牛头马面。
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刘宝生只能投赞同。
因为他很清楚,只有他听话,顺从,达到了马面的要求,他的这些秘密才能保住。
不过从那一刻起,刘宝生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杀掉这个马面,或者,干掉其他人。
临出门,马面的声音响起:“一会儿出去,不能说话,也不能暗示投票结果,否则,会被我当场处决!”
“那扇门后面,一定有问题。”亲和力十分确信这一点。
他的理由非常简单。
普通投票根本不需要搞这么复杂,而搞这么复杂,说明根本不是普通的投票。
“那个零工男不吭声,但我可以肯定他妥协了,虽然不知道里面的管理员用什么什么方法,但他的确是妥协了。”
“等一下,那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既然只要有一个人同意,之后其他人的投票结果都不会影响结果,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投票过程?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成熟女皱着眉头。
“除非这个投票过程很重要,或者,对方必须借助这个事情,达成某种目的。”亲和力扭头看了一眼罗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