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曹和平的拜帖,就被送到了城外灵隐寺周玄清那里。
周玄清看着曹和平的拜帖,上面的文辞很是简单,就是写了奉旨拜师的意思,但是这让周玄清很为难。
边上跟着的老仆王伯,看着他在房间里踱步。
“老爷,这蜀王殿下奉旨拜师,几乎满城皆知,但是您在十年之前便已经收了关门弟子,这下当如何是好啊?
若不然咱们渡江南下楚国如何?”
周玄清把帖子在手掌里拍了几下,叹了一口气。
“唉,老夫今年六十有二,便是皇权在上亦不惧也,但是陛下只是明旨蜀王殿下,老夫若是直接奔赴南楚,姑且不说能不能走得掉,这梁国的儒林怕是要遭到打压了。
罢了,左右不过教一个弟子而已,老夫教便是了,这大梁乃是老夫母国,早就听闻这蜀王殿下虽资质平平,但为人宽仁忠厚,遵孝悌之义。
老夫若是能教出一个心向儒门的王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若是此人朽木不可雕也,且沾染勋贵恶心,自当拒之。”
次日一早,曹和平便乘坐马车,从金陵西门而出,带着早就准备好的束脩和礼品,他完全不怕这周玄清不收自己。
这周玄清再是儒门大儒,但是毕竟是皇权的天下,而且儒门一向积极靠拢皇权,加上周玄清的弟子在各国都有做官的,在大梁都有七八个之多。
人一旦有了牵挂,便好摆布了。
不过曹和平也明白另外一个道理,就是成大事者,身段要软,手段要硬,当他到了北高峰下便下了车,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步行上山。
“殿下,不等周先生迎一迎?”
“迎什么,本王是上山拜师,又不是来烧香拜佛,被人迎的是香客,护卫队留在山下,陈庆、高斌随本王上山。”
“遵命。”
曹和平走在前面,高斌紧随其后,礼物和束脩则是由陈庆拎着,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周玄清隐居青莲草堂。
但是此时这书斋的院门紧闭,完全没有一点迎客的道理,但是书斋里面却传来读书的声音,高斌正要上前敲门的时候,被曹和平给拦住了。
“不着急,等先生读完再说。”
曹和平三人站在门口,听着周玄清读着《左传》中的晋灵公不君篇章。
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杀之,寘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
一篇六百五十三字的文章,听着周玄清读了三遍之后,声音才戛然而止,又等了片刻,院门才伴着‘吱呀’的声音打开。
出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目光炯炯、鼻直口方、耳大嘴阔、眉毛浓密、眼睛有神,面容显得庄重而端正的老年儒生,身后跟着一个布衣长随。
他看见曹和平之后,便拱了拱手。
“可是蜀王殿下当面,老朽周玄清恭迎王驾。”
“在下正是萧景瑜,有劳周先生出门远迎,景瑜愧不敢当,今日景瑜奉旨前来拜师,还望周先生慈悲,将景瑜列于门墙之下。”
说罢,对着周玄清就是躬身大礼。
周玄清赶紧身子侧了一下,受了半礼,但是心中暗忖,这蜀王样貌乃是上上之选,再看着气度也是绝佳,不愧是皇家子弟,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好感。
不过所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且再看看也不迟。
“殿下何须如此大礼,老朽退隐山林十余载,已是山野之人,如此大礼折煞老朽了,殿下快快请起,咱们入内叙话,请。”
曹和平也不作假,闻言便收了礼数。
“那景瑜便叨扰周先生了,请。”
周玄清的长随王伯在前面带路,院子不大,须臾之间便到了草堂之中,看着草堂正厅之中,放有十几张书案,只是空无一人。
见曹和平看着这些书案,周玄清抚须一笑。
“哈哈,老朽在此隐居,受了这北高峰附近乡民不少恩惠,因此便在草堂之中布下这启蒙课堂,也算是老朽为孩子们略尽绵薄之力。”
“周先生高义,景瑜佩服,不过草堂居于半山,到山下有不近的距离,而且这山野之上,猛兽毒虫也是有的,这启蒙课堂为何不舍在山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若是连这般勇气和毅力都没有,那即便是读了一些圣贤书,也不过是趴在井沿上看一眼,早晚还是要掉进井里的。
如此折腾,是一件非常痛苦之事,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做一个懵懂之人,说不定日子还能更快活一些,殿下以为然否?”
“先生高论,倒是景瑜思虑不周了。”
二人分宾主落座,王伯上了茶水之后,便和高斌、陈庆退到了草堂之外,周玄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山野之人,没有什么好茶,便在这北面峰上采了一些野茶,味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