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选择最鸵鸟的方式,跟在女人身后,半低着头,不看两侧。
虽然眼角余光依旧免不了会扫到一些,虽然他的心跳开始越来越快,可他终于还是坚持下来了。
正常人,来到这里,怕是要疯了吧。
要是小远在这里,他应该会和常人表现得不一样?
算了,小远还是别来这里了,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呢,不,自己甚至不确定,现在是否还算不算活着?
终于,两侧民房不见了。
薛亮亮抚着额头,做大口呼吸,哪怕只是个单纯动作,他现在也需要来排解一下内心压力。
然后,马上追上女人。
这时,没有了来自两侧的可怕凝视,他终于能抬起头看向前方了。
前面是一块小开阔地,一栋和其它民居明显不同的古朴建筑矗立在那里。
应该是白家镇的祠堂了。
薛亮亮不由停下脚步,自己,要进去么?
随即,他就往前走了,自己犹豫什么呢,像是自己有选择余地似的。
“吱呀……”
祠堂黑漆漆的大门,在女人靠近时,自己就缓缓打开了。
这座祠堂,依旧没有门槛,而且进去后,还是向下的台阶,仍然是中间大面积平滑,两侧才有一点点位置可供走下去的。
穿过一个不算很宽敞的四方院,女人继续向里走去。
薛亮亮跟着她行进时,目光被正中间那口老井吸引住了,井口不是向上的,而是向下凹陷,连带着附近一块区域,都是朝下陷落。
这不是后天形成的,是一开始就是这般的设计。
井壁四周,是一条条锈蚀的锁链。
这不禁让薛亮亮怀疑,到底是方便上头的人下去取水,还是方便下面的人……爬上来。
祠堂的核心位置,到了。
女人抱着瓶子,跪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
薛亮亮靠近她,来到侧面,重新打量起女人。
这个明显一身现代人装束且带着风尘气息的年轻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对这里熟悉得……仿佛就是在回家一样?
那么自己现在,是继续陪着她停在这里,还是说,向里走再看看?
以她为圆心,自己是能有一段活动范围的,只不过先前自己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敢走前头去。
但他还是选择继续站在女人身旁,哪儿也不去。
只是,渐渐的,窒息感再度浮现。
他开始感到难受痛苦,双手下意识地攥住自己脖子。
然而,女人就在这里,就跪在自己斜前方,为什么这感觉又来了?
薛亮亮向女人再靠近了一些,可窒息感并未消失。
没用了么?
他无法想像,在这么一个阴森压抑的地方,自己还得继续承受无穷窒息的折磨,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望不到底的酷刑?
“额……啊……”
薛亮亮也跪伏下来,痛苦地哀嚎着。
他的意识在此时一次次变得模糊,又一次次重回清醒,他恨透了现在的这种头脑清明,因为这使得他精神正被反复接受鞭笞折磨。
“噗通”一声,薛亮亮身子前倾,向前侧倒过去。
因为没有门槛的缘故,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一半的身躯进入到了祠堂核心里面。
而这时,他忽然发现窒息感减弱了。
短暂犹豫后,他马上身子向里头又挪了挪,窒息感再度降低。
他明白过来了,抱着花瓶的女人不管用了,她牵着自己的那根锁链断了,而新的锁链,在这里面!
他继续向里爬了一段,一直到窒息感完全消失,他终于能站起来了。
回头看向身后,大门外是黑漆漆的,只有门口处抱着花瓶的女人能模糊可见。
再看向自己身前,是一口巨大的红色棺材。
棺材下面有架子,将其托高,所以薛亮亮踮起脚,也就只能隐约看见棺材内的些许黄色内衬,再里面就看不见了,除非爬上棺材。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慢慢绕着棺材挪着步子,心里做着随时都可能看见什么东西冒出来的建设。
不过,一直等自己围着棺材走了一圈,还是没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棺材头部正对着位置,本该是供桌牌位架,可这里没有,只有一张太师椅。
而棺材两侧,则是青砖墙壁。
白家镇镇中心的祠堂,显得过于简单冷清了,像是一间修建装修好了,却还没来得及入住的房子。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薛亮亮脑海中浮现起一路上所经过民居里坐着的那些女人,如果大家都死在家里,那好像确实没了在祠堂里摆牌位的必要。
那么,这里是否会有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