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中间本该空荡荡的区域里,多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纹路和一排小蜡烛,旁边地上还搁着一本摊开的旧书。
李追远将书捡起来,发现这书不是印刷而是手写的。
封面上写着《金沙罗文经》。
翻开里面的内容,发现基本都是阵法纹路图和一些注解,图画得很潦草,注解也写得很随意,最重要的是,字可真丑。
比家属院里擅长做东坡肉的中文系徐爷爷写的字,差太远了。
很快,李追远就找到了书里和地上画的一模一样的阵图,上面写着——《转运过煞阵》。
功效是,将一个人身上的煞气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去,还标注了:有伤人和。
李追远看了看书上的图,再看了看地上太爷自己画的。
“怎么感觉……有几处画得有出入?”
只不过,书上的图也是手画的,本就自带歪歪扭扭,所以不太好对照。
“也有可能太爷没画错,是书上的图不标准。”
两个写意派,哪怕画的是同一个东西,对比起来,也真的很有难度。
这时,李三江洗完澡走了进来,他光着膀子,就穿着一件蓝色大裤衩。
看见李追远拿着书在看,李三江不由笑道:“哈,你看得懂嘛,小远侯。”
李追远点头:“看得懂。”
“好好好,你看得懂,我们家小远侯最聪明了。”
李三江摸了摸李追远的头,将他手中的书拿过来,丢到了一边。
这书上都是潦草的毛笔繁体字,还带连笔的,他当初为了看明白一点,还得几次去请教隔壁村那位退休了的老乡村教师,那人喜欢书法。
后来,李三江就不去了,因为最后一次去他家见他时,李三江还带了自家的纸人;
白送的,没收钱,人子女对自己连连感谢。
所以,他怎么可能信李追远这个十岁大的孩子能看懂这些。
“好了,小远侯,你坐那里,坐着别动。”
李追远听话地坐到指定位置,李三江则弯腰将地上的蜡烛全部点燃,然后拿出三根黑绳,分别系在了李追远的手腕、脚腕和脖颈位置,等他也坐下来后,三根黑绳的另一端也分别系在了他自个儿的同样位置。
烛火摇曳,李三江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他念得很快,还是用的南通话,李追远认真听也听不懂。
但觉得这声调,和太爷先前吃饱饭躺藤椅上哼的小曲儿很像。
念了好一会儿,李三江终于停下来了,他砸吧了一下嘴,应该是有些口干,可这时候又不适合出阵喝水,只能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然后伸手到背后摸了摸,收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符。
李追远有些好奇,太爷全身就穿了一条裤衩,这张符先前是放哪里的?
将符送到蜡烛边点燃后,李三江开始挥舞符纸。
“嘶嘶!”
几乎烧到手时,李三江将符纸拍到了自己和李追远中间。
“啪!”
顷刻间,所有蜡烛全部熄灭,屋里的白炽灯泡也闪烁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李追远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绑着的黑绳子:
这就,结束了么?
好像,没什么感觉。
“好了!”
李三江站起身,走到李追远面前,低下头,用牙齿加手拽,将三根绳子多余部分弄断,但李追远脖子、手腕和脚腕上,依旧分别留下了黑色绳圈。
“小远侯啊,这三个绳扣今晚别解,就这样睡觉,明天吃早饭时我再给你剪掉。”
“好的,太爷。”
“嗯,你回去睡觉吧。”
“太爷晚安。”
“晚安晚安。”
李追远站起身,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得身后“噗通”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李三江正捧着脚摔在地上。
他先前是帮自己咬断的绳子,刚刚应该是自己想咬断脚腕上的绳子时,不小心摔了。
李三江双腿翘起来交叠,一只手枕在后脑位置,另一只手对着李追远摆了摆:
“还不快去睡觉。”
“哦。”
李追远回到自己卧室,躺上床,先前还没感到多困的他,一沾床,立刻就感到困意袭来。
他将薄被盖在了自己肚子上,沉沉睡去。
隔壁。
“应该是成了吧?”李三江自言自语,“肯定是成了的,灯泡都闪了,总不可能是电路接触不良。”
随即,李三江又瞥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书,自我怀疑道:“不对,写这书的人那会儿应该没见过灯泡吧?”
但很快,李三江又找到了新的证据:“我在瞎想什么呢,蜡烛都灭了,那肯定就是成了的。”
说完,李三江伸了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