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她每天都带在身上,过来的时候,不敢有一次不带上它。
因为就像她刚才,在准备给陆阳倒茶的时候,茫然的表情一样,找不到一只合适的杯子。
但这样好像还是有点失礼,她想了一下,刚准备用围裙擦一擦杯口,但又嫌围裙太脏,最后把围裙掀开,露出里面的旧棉袄,又把旧棉袄掀开一角,露出穿在里面的内衣。
看这样子,是准备扯出内衣一角,来把搪瓷杯杯口上自己喝水时留下的印记给擦掉。
这一连续的操作,看着陆阳眼皮子直跳。
“好了,别擦了,就这样吧。”
他都不嫌弃了。
杜曼妮只好放弃了接下来的动作,继续低着头,弓着腰,打开开水壶塞子,往搪瓷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热水。
双手捧着,又低着头,走到陆阳跟前。
陆阳看到这个眼前,与一年前相比,憔悴了许多,连双手也粗糙了许多的姑娘。
心中微微一叹。
伸出双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搪瓷杯。
“辛苦了。”
话音一刚落,“刷刷刷”,眼前的姑娘又开始掉起眼泪来。
让陆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是,我没始乱终弃啊,你哭什么?
好委屈的样子。
杜曼妮抬起手,擦干净了从眼角一直流到脸上像珍珠一样串起来的泪珠。
又一次的捂着脸,别过头,转过了身去。
这个样子肯定很丑,她不想让眼前这个陆老板看到她这个样子。
而矮了他们俩一截,趴着双手撑地,才能让自己的身体直立起来冠军哥,也这时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陆阳,又看了看泪珠子好像不要钱一样的杜曼妮。
好嘛,有情况!
他肚子里面琢磨了一下,然后看着正在喝水的陆阳道:“陆老板,我首先得解释一下,曼尼这丫头她不住这里,她只是看我可怜,你瞧瞧我这双腿,断了,骨头渣子都碎里面了,一个彻底的废人,我现在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若不是曼妮这丫头,她看我可怜,过来帮我做饭,偶尔再洗洗衣服,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去死了,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姑娘。”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又撩起了裤腿。
果然,藏在里面的脚裸往上的部分,已经萎缩了更严重了。
陆阳皱了皱眉。
首先,有些莫名其妙,很不明白这眼前的冠军哥,为什么要把杜曼尼这姑娘单独拎出来说。
还有,她是不是个好姑娘,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虽然从心底来讲,陆阳确实也挺好奇,这俩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是同居呢?还是同居呢?还是同居了呢???
好吧,既然没有,那问题解决了。
再来说说这腿,看起来是真有点吓人,而且继续如果这样萎缩下去,得不到护理,或者治疗,很可能还会影响到这具身体的上半身。
比如,某一天夜里,冠军哥会突然发高烧,又没有个人在身边照顾,及时发现,等到早上,可能整个人都凉了,连身体也都会硬了。
直接就没救了。
陆阳语重心长的道:“你这双腿,最好是去医院看看,即使治疗不好,也要多晒晒太阳,不能天天这样待在家里,尤其是你这屋子的卫生条件堪忧,细菌滋生,你要知道,它很可能会突然就要了你的命。”
“那太好了。”
冠军哥完全一脸的都不在乎,潇洒的道:“其实我早就想死了,只是一直自己下不去手,也鼓不起勇气,如果这双腿,它真能要了我的命,那就让它来吧。”
说完,又一脸咬牙切齿,似乎想起了什么。
双目之中,满是仇恨。
杜曼妮捂着脸,哭着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也害了疤哥,呜呜呜呜呜呜。”
哭着哭着,她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把头埋在了双腿之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去想那些曾经让自己恐惧,颤栗,浑身发抖,如同噩梦一样的事情。
冠军哥也仿佛被杜曼妮勾起了伤心事,但他到底还是个男人,不可能将锅全部甩给女人。
忍住心底的悲痛,反过来安慰她道:“不怪你,真不怪你,你当初是在替我做事,我有理由,也有义务,保证你的人生安全。”
说完自嘲一笑:“其实都怪我自己,是我太天真,也太想当然的,以为道上人同样也得守规矩,守原则,可原则他妈是个屁,规矩他妈也是个屁,所谓的协议,是用来撕掉的,所有的义气,是用来背叛的,我他妈自己蠢,明明已经都撕破脸皮,却还在想忍一忍,再忍一忍,大家都是为了挣钱,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可他妈人家就是想让我死啊!”
“人家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