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皇宫,漪兰殿。
皓月当空,犹如一颗明珠,洒下一片清辉。
楚云沧提着一只酒坛和一个食盒,动作轻缓地推开漪兰殿的院门。
抬眼望去,院内树木繁盛、丹桂飘香,轩榭廊桥、假山翠竹,一切都井然有序,仿若当年,但景依旧,人却不在。
楚云沧缓缓步入院内,在一处石桌旁轻轻坐下。他从食盒中端出一盘如意糕,一盘桂花糕,又抱起酒坛倒了两盅桂花酿。
楚云沧端起一盅慢慢啜饮,酒液醇厚而甘甜,淡淡的桂花香味在口中悠然绽放。
他面朝明月,轻轻呢喃道:“母后,今日中秋,儿臣来陪母后赏月。”
“儿臣知道,宫中年年举办中秋宫宴,每逢这日到处吵吵嚷嚷,就连咱们这处偏僻的漪兰殿都没法清净,那些讨厌的人又喜欢在宫宴上搬弄是非,母后最不喜过这样的中秋。”
楚云沧捻起一块如意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低声道:“儿臣知道,母后想过的中秋,是母后和儿臣两人这样坐在院中,喝着桂花酿,吃着如意糕,静静赏月。”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如今母后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今年中秋宫中异常宁静,因为前几日四弟去了,如今正处在丧期,父皇心情不佳,没心思举办什么宴会。”
他端起自己那只酒盅轻轻碰了碰另一只,低低道:“母后,儿臣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儿臣想与她相伴一生,母亲见了定然也喜欢她……”
“沙沙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楚云沧停下呢喃,他抬头朝外看去,便看到应天帝满脸焦急、踏着一地的清辉快步走来。
楚云沧眸色微凉,暗暗道:“母后,您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应天帝见到月光下,楚云沧独自酌饮,霎时露出一个失望至极的神情。刚刚他看到漪兰殿殿门大开,便迫不及待走进,心中奢望还能再见琴儿在月光下等他的场景……
应天帝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下,他端起另一只酒盅一饮而尽,片刻后,才轻声道:“是桂花酿,琴儿最喜欢的酒,朕没想到沧儿竟然还记得!”
楚云沧已经饮了数盅桂花酿下肚,虽然桂花酿不醉人,但在母后昔日这偏僻的住所中,在明月的照耀下,被打搅的楚云沧心中不禁升起几丝愤怒,他淡淡道:“儿臣当然记得,儿臣记得关于母后的所有事情。”
他转头看向应天帝,语气平静,心中却带着一丝报复之意:“儿臣记得坐在母后怀里,母后绘声绘色给儿臣讲宫外的精彩故事时,她眼中的向往和落寞,记得母后常常望着那道高高的宫墙发呆,记得母后在夜深人静之时的默默啜泣……”
应天帝的脸顿时失去血色,楚云沧的话语划破了他的心湖,搬到漪兰殿后,每每见他时,琴儿都是一副静如止水的样子,他以为琴儿在这里很平静、很开心!
楚云沧陷入回忆,声音不自觉得渐渐转冷:“儿臣记得有一次父皇深夜突然来访,母后被迫迎接,第二日母后便开始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应天帝也被楚云沧的话带入了回忆,那次他饮了酒,夜深人静时想到琴儿自从巫蛊案后便对他冷若冰霜,心绪激荡难平,便深夜跑到漪兰殿强迫了琴儿,酒醒后他悔恨万分,却不知如何求得琴儿的原谅。
也是在那次,琴儿怀上了萱儿,他后来给萱儿赐号“福安”,是希望她的开始可能是个错误,但后面幸福又安康。
楚云沧想到姚皇后的离世,声音更加冷沉道:“儿臣记得母后如何因为一个小小风寒突然卧床不起,记得母后如何迅速虚弱下去、病入膏肓,记得她如何不甘心地闭上双眼。”
“儿臣知道母后其实和姜姨一样,遇人不淑,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们定会选择过不同的人生!”
应天帝瞳孔骤缩,好似遭遇了当头棒喝,他双手颤抖指着楚云沧道:“你,你,你胡说,朕和琴儿是天作之合,她是朕的一生挚爱,就算再重来一次,她仍旧会是朕的皇后……”
楚云沧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道:“天作之合?一生挚爱?父皇明明知道母后的死有蹊跷,知道是谁下的手,但父皇却假装视而不见,无所作为!”
“父皇将儿臣扶上太子之位,便以为弥补了对母后的所有亏欠。父皇以为对儿臣展现不同的宽容,便表达了对母后的深情!但,这一切是父皇内心想要的吗?是母后想要的吗?”
应天帝僵在那里,如同被雷电击中,麻木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脚尖,让他无法动弹,只有不安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着。
楚云沧借着酒意倾吐了心中积压的愤怒,倾吐过后才微微有些惶恐,父皇虽然不似年轻时掌控全局,但仍大权在握,想要碾死他易如反掌。
想到还没为母后报仇,想到谢清漓,楚云沧跪到应天帝面前,轻声道:“父皇,儿臣今日实在想念母后,不觉间吃多了酒,便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