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侯府。
瑶芳阁的院子面积很大,布置得极为雅致,堆叠的假山静静矗立在池塘边,池塘里肥嘟嘟的鱼儿争先恐后挤成一团,两个小丫鬟正在有说有笑地喂着鱼儿,苍郁的树木间鸟鸣与蝉鸣相映成趣,混合着隐隐弥漫的花香,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息。
正房内,气氛却有些压抑。红裳仿若一具行尸,机械地擦拭着桌子,小桃则不停伸着脑袋朝门口张望,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焦躁地问道:“红裳姐姐,大小姐回来后,真的会责罚咱们吗?”
红裳没有抬头,平静道:“侯夫人带着漓儿小姐去姜家赴宴,却不带大小姐,她这样死皮赖脸地去了,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心情不好时,咱们就是她的出气筒!”
小桃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她着实后悔自己为何贪恋那点儿银钱!
红裳抬头瞥了一眼小桃,冷声提醒道:“那是大小姐最喜欢的椅子,若是软垫被坐皱了,大小姐定会责罚!”
小桃慌忙跳了起来,用手小心抚平刚刚坐过的位置。
红裳冷淡的声音又幽幽传来:“你以为多穿了几件衣服,挨打时就能少疼一点吗?天真!若是被大小姐发现你的小心思,你只会死得更惨!”
小桃闻言一惊,她急忙往外跑,想去脱掉多穿的衣物。但刚跑到门口,便看见谢清瑶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懵逼的绿绮和紫英。
谢清瑶看到呆立在门口的小桃,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小桃很不错,从今天起,你就是瑶芳阁的一等丫鬟了!”
她笑盈盈地进了屋,柔声吩咐道:“红裳,绿绮,快快帮我梳洗更衣!”
几个丫鬟纷纷忙碌起来,谢清瑶则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起镜中的少女,少女长相明媚娇艳,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谢清瑶内心有些感慨,自从那次姜慕雪当众说她不是侯府血脉,她便宛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祖母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容貌、才情、家世,这些她都有了,她定要竭尽全力,博个“盛京第一”的名号,这样才能配得上那个人!
想到楚云沧俊逸出尘的容颜,谢清瑶脸色微微泛红,她突然吩咐道:“给我梳一个飞仙髻。”那样的装扮,与太子殿下更加般配!
但谢清瑶的发髻刚刚梳了一半,花嬷嬷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她脸色憔悴,面带愁容,整个人有些颓废,不似往日的严肃干练。
她看向屋内言笑晏晏的几人,冷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谢清瑶有些不悦,但这些丫鬟平日里都由花嬷嬷调教,最听她的话,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花嬷嬷拿起桌上的梳子,敷衍地梳理着谢清瑶的秀发,沉声问道:“今日去姜府赴宴,情况如何?”
谢清瑶是花嬷嬷一手带大的,两人感情亲如祖孙,谢清瑶对花嬷嬷一直坦言相对、言听计从,但自从谢老夫人昏厥那次开始,两人的关系便出现了一丝裂痕,这次花嬷嬷告假探亲,更是一去十来日不回,令谢清瑶心生怨怼。
此刻,花嬷嬷如此生硬、宛若审问的语气,令谢清瑶心生反感,她脸色转冷,一言不发。
花嬷嬷一眼便看穿了谢清瑶的心思,她耐着性子,语气放软道:“大小姐,侯府与姜家的关系,事关大小姐的未来,老奴担心大小姐,才一时忘了规矩!”
谢清瑶的脸色终于好转,她其实迫切想要跟人分享今日的喜悦,便一五一十讲述了事情经过,最后,她颇为感慨道:“原来祖母才是这个家里最怜惜我、爱护我的人,待我以后飞上枝头,定会好好孝顺她!”
花嬷嬷闻言脸色一黑,冷声反驳道:“愚蠢!你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过把你当成谢家飞黄腾达的踏脚石,你真以为她做这些是为了你?”
谢清瑶脸色一白,她心中极度不悦,但又很快意识到今日花嬷嬷格外咄咄逼人,她冷眼扫视花嬷嬷,见她神情冷厉、似是极为不屑,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谢清瑶盯着花嬷嬷,冷声道:“即使祖母在利用我,我又能如何?”
“我至今都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何人、如今在何方,他们那样遥不可及,我便当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谢家,只有祖母!”
花嬷嬷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双目赤红,一个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在谢清瑶脸上。
谢清瑶被这巴掌打懵了,她捂住火辣辣的脸,满脸震惊地看向花嬷嬷,虽然她与花嬷嬷关系宛若祖孙,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祖孙,花嬷嬷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下人,下人为何敢打主子?
花嬷嬷却扶着一把椅子稳稳坐下,冷声喝道:“跪下!”
谢清瑶的肺要气炸了,她“蹭”地站起身,声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