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漓机械地接过楚云沧的帕子,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语气悲凉道:“前世,我只活到了十三岁便被谢清瑶和宋家人害死了,临死时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谢清漓。”
“我化作孤魂野鬼到处漂荡,直到机缘巧合借着陆漓的尸身还了魂。我成了陆漓,一个跟谢清漓完全不同的人,我本可以借着她的身份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但是,但是我太渴望体会有阿娘疼爱是什么感觉,就跑到无望山学医习武,勤学苦练将近四年,当我感觉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阿娘,可以对抗谢清瑶时,便只身来到盛京城寻亲!”
谢清漓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江水,她凄凉一笑:“是我太过高估自己,我没有银钱又不认识人,连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更遑论见到阿娘!我实在走投无路,便自愿卖身为奴,成了侯府的小丫鬟,这才有机会见到了阿娘。”
“但我没有信物,那副皮囊又是陆漓的,跟阿娘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有好几次我差点就对阿娘说出实情,却又生生忍住了!若是说了,我怕被当成疯子赶出侯府,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如今想来,前世的我是多么卑微、胆小又懦弱!”
谢清漓突然抬头看向楚云沧,她的眼睛有些红肿,长长的羽睫上挂满了泪珠,清澈的眼眸中映着一层水雾,苍白的脸颊看不到一丝血色。她露出一个凄凉至极的笑容,沙哑道:“我说的这些事情如此离奇,你会信吗?”
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痛自楚云沧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他的喉咙,堵得他无法言语,他此刻方才知道谢清漓的人生竟然如此凄苦又压抑。而他刚刚竟然那样吓唬她、逼迫她,简直是个大混蛋!
楚云沧不再克制,而是紧挨着谢清漓坐下,他紧紧握住谢清漓的手,直视着谢清漓的双眸,坚定道:“我信!漓儿所说的这一切,我都相信!”
谢清漓初时似乎没有听懂楚云沧的意思,她湿漉漉的眸子迷茫地盯着楚云沧,仿若晨光中懵懂的林间小鹿。
片刻过后,她才反应过来,一股委屈之感涌上心头,她鼻头一酸,嘴巴微撇,开始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她未曾料到,这世间竟然有人相信她这些匪夷所思的经历!
楚云沧叹了口气,轻轻将谢清漓拥入怀中,感受到她那单薄的肩膀在不停颤抖,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灼烫到他的心里。
他很想知道姜老将军和谢廷煜为何会被千刀万剐,想知道是谁登上了皇位,想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但他不舍得再让她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他没再追问,只是静静抱着她。
直到谢清漓哭声渐止、心情逐渐平复,楚云沧才低声呢喃道:“这一世,既然咱们都活着,那就好好过完这一生!报该报的仇,杀该杀的人,守护好想守护的人,努力得到自己孜孜渴求的东西!”
他轻轻抚了抚谢清漓的脊背,轻声道:“从前,我梦寐以求的是那个位置,我想要登上高位为母后报仇。但经历了嘉洲那夜,漓儿也成了我最想得到的,我魂牵梦萦、切切在心,但却遍寻无果,漓儿你让我找得好苦!”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谢清漓的耳畔,她有些慌乱,急忙坐直了身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她惊讶道:“嘉洲那夜我是男子装扮,你,你为何……难道你……”
楚云沧被气笑了,他轻轻点了点谢清漓的额头,揶揄道:“你这小脑瓜在瞎想什么!你那夜的易容被湖水冲掉了,你回去后没有发现吗?”
谢清漓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那夜感染了风寒,回去后就病倒了,根本不记得易容之事!”
楚云沧眼神微黯,漓儿那时竟然因为救他生了病,而他毫不知情,还因为寻不到她怒不可遏,心里埋怨她、赌咒她,此刻他简直羞愧万分!
谢清漓突然疑惑道:“只是见过那一次,你为何想要得到我,难道是因为我救你时给你渡气吗?”说到这里,她的小脸羞得通红,但仍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找别的姑娘试试?”
楚云沧脸色一冷,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漓儿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漓儿心中果然没有他!
他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我已经中了你的毒!”他语气一顿,带着一丝警告道:“不过,我这个人很霸道,既然漓儿先来招惹了我,我决不会给漓儿逃离的机会,此生漓儿只能是我的,漓儿也休要将我推给其他人!”
谢清漓脸色一白,嗫嚅道:“但,但我此生的愿望只是守护好阿娘和姜家,还有大哥,我不想嫁人!”
楚云沧有些无奈,漓儿年龄还小,情窍未开。他柔声道:“放心,我不会强迫漓儿,会耐心等漓儿长大。不过,漓儿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这个人必须是我!若是漓儿胆敢喜欢其他人,我必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漓儿心中,有姜姨,有廷煜兄,有姜家人。漓儿将廷煜兄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而我却没有置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