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了马车,谢清漓的注意力一直在姜慕雪身上。当那声嘲讽响起,她才朝后看去,目光一一扫过侯府众人。
二房的安氏母女站在人群正中央,出言嘲讽谢清漓的正是二房的嫡女谢清绮,安氏象征性地扯了谢清绮一把,示意她不要再乱说,母女俩的神情却如出一辙,傲慢中带着一丝轻蔑。
如今侯府由她安氏掌家,谢老夫人和侯爷都倚重她,侯夫人算得了什么?如今再加上一个不受侯府待见的乡野丫头,只会更加不堪!她并不觉得谢清绮的做法有错!
见谢清漓看过来,谢清绮挑衅一笑!她将头颅高高扬起,若谢清瑶果真是个假千金,而真千金谢清漓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那她谢清绮便是府里唯一真正的侯府贵女,谁能与她争?
脑海中突然涌现往日围在谢清瑶身边,捧着谢清瑶说的那些奉承话,她心中倏然升起一股恼意,忍不住侧过头狠狠瞪了谢清瑶一眼。
谢清瑶站在谢清绮身侧,她脸色惨白,双眸紧紧盯着姜慕雪和谢清漓,双手紧紧拧着帕子,并未察觉谢清绮狠厉的目光。
站在谢清瑶身侧的花嬷嬷却是沉着一张脸,凌厉的目光从谢清漓身上扫过后,倏然间转向谢清绮。谢清绮与花嬷嬷甫一对视便败下阵来,她慌忙转回头,向安氏的方向靠了靠。
二房的庶女谢清曼挤在谢清绮与谢清瑶身后,她年纪尚幼,踮起脚尖才能看清前方。谢清漓目光扫过时,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在这个家里,所有姑娘都是嫡出,只有她是一个庶女,她不敢得罪任何一个。
三房的邢氏带着女儿谢清蓉游离在人群之外,她们一脸冷漠,仿佛不是侯府的一份子。
簇拥着这些主子的是一堆丫鬟婆子,她们依附主子而生,主子的态度就是她们的态度,主子笑她们就跟着笑,主子哭她们也眼眶红红,主子不屑她们也高抬着头颅露出轻蔑,主子讨好她们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主子冷漠她们也冷眼旁观。
不过瞬间,谢清漓的目光扫过这群人,也将他们的态度瞧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原以为迫不及待对付她的会是谢清瑶,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谢清绮,那个前世跟在谢清瑶身边的马屁精!
谢清漓松开姜慕雪,款步走到谢清绮面前,众人正在疑惑她要做什么时,“啪”的一声,她已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谢清绮脸上,谢清绮白皙的面庞霎时浮现一个手掌印。
谢清绮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捂住被打疼的脸,惊得睁大眼睛盯着谢清漓,不知作何反应。
安氏率先反应过来,她一把将谢清绮拉到自己怀里护住,怒斥谢清漓道:“你这贱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我女儿!我女儿是侯府嫡出的小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容得你这样作践?”说着,便伸手去打谢清漓。
谢清漓灵巧躲开,她惊讶道:“什么?这姑娘竟然是侯府的小姐?漓儿还以为是哪个没教养的小丫鬟呢!”
她面色微红,羞愧道:“您是二婶吧?二婶,您有所不知,在我们乡下,若是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出言嘲讽长辈,父母是要请家法管束的,否则就是没有教养,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漓儿见二婶刚刚并未管束她,以为她是府上哪房不懂事的小丫鬟,便忍不住教训她一下,否则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要说咱们侯府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了。”
谢清漓朝安氏福了福身,委屈道:“漓儿未能看出她是二婶娇养的女儿,是漓儿眼拙,都怪漓儿在乡下长大,没有见识,望二婶大人有大量,原谅漓儿一次……”说着,她的泪水漱漱落下,内心却在偷笑。装柔弱,是前世谢清瑶惯用的招数,对付安氏母女最好用!
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哄笑声,安氏被气得浑身发抖,谢清漓这明明是指责她教女无方,但她却不知如何反驳!
谢清绮挣脱安氏,向前一步,一只手仍是捂着脸,另一只手指向谢清漓,大声斥责道:“你这个村姑胡搅蛮缠,刚刚我明明是嘲笑你是土包子,凭什么说我嘲讽长辈?”
谢清漓的眼泪令姜慕雪心酸,她上前一步将谢清漓拉到身后,沉声道:“绮儿,你休要再说!刚刚我也说过‘阿娘’两字,你出言嘲讽,难道不是在嘲讽我?况且,即便是漓儿,你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前世的姜慕雪始终淡淡的,谢清漓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疾言厉色,有阿娘护着的感觉真好!
谢清绮大声反驳道:“我没有!”她怒视谢清漓:“你敢打我,我今天必须还回去!”说着,挣扎着上前。
谢清漓眼泪流得更快,她似是被凶神恶煞的谢清绮吓到了,向姜慕雪的身后躲了躲。
姜慕雪挡在谢清漓身前,怒视侯府众人,冷声道:“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女儿!”
她转向谢清绮,厉声道:“漓儿自幼身体孱弱,她的巴掌能有多重?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