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梁自强就开着那条莲纹木船去镇里。
上次在县城买回的党参、母鸡那些还并不适合产后的第一周吃,太补了,得留到第二甚至第三周才合适。
现在他得去买些瘦肉、排骨。产后第一周里,他打算每天变着来,交替买排骨、瘦肉、猪肝、鲫鱼。
这些属于“清补”,其中鲫鱼汤还能催奶。
买完这些,在家里吃过早饭,他就开上那条新买的大铁船去往了县渔政站。
到达后,在渔政站进行了登记,办理了渔业许可证。
这条船也有了自己的编号,“鹏00508”,照旧是用白漆,就写在船头另一侧,与“自强”二字一左一右。
此前村里那些木船,有些是进行了登记、带有编号,但也有更多压根就没登记也没编号。
但这艘毕竟是能够去深海的大铁船,各方面的要求严格很多。
培训的事他也问了一嘴,结果渔政站的人告知他,县里组织过一些培训,都是关于木船之类小型渔船的。
至于能够去往深海的大型铁船,全县目前本就数量不多,暂时没这方面安排。
但县渔政人员同时也向他透露,市里面有类似的安排,因为全市所有的县加起来,大铁船还是有一些的。
市里培训的安排,好像就在7月。
听到这消息,梁自强当即又开船赶去了市区,找到市渔政局。
一问,市里还真有这方面的安排,而且时间也正好,是7月一整月都有开展,主要就是针对二十多米以上,能够开往深海的渔船。
从7月2号起,梁自强便叫朱天鹏,两人每天都往返市里一趟,参加大船的培训。
朱天鹏对于大船的操作是真没那么懂,至于梁自强自己,虽然实际上是能操作的,但他觉得也还是掌握得更加细致全面为好。
以后要出海,不能光他一个人懂,船上一正一副,至少有两人得特别精通才行。
整个7月对梁自强来说,算是在家呆时间最多的一个月了。
因为培训每天都不会持续太久,大概也就半天多。上午培训,下午再培训一小会,他就开着船回到家里了。
傍晚除了去虾塘换换水、投喂丰年虫,剩下一抽出空来,便能抱抱小景程,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了。
培训刚持续到一周的时候,也就是7月9号傍晚,家里多出一个身影,是梁子丰参加完了高考,回来了。
这天梁父也正好回家早,梁自强到家时,就见父亲与子丰已经坐在桌旁,聊上了。
“哥,你回来啦?”梁子丰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二哥了,转头望见他,便主动起身跑过来叫他。
“阿丰考完了?怎么样,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填报志愿了?打算填什么学校,有想法了吗?”
梁自强觉得阿丰一向学习天赋极佳,加上这次又特意租房在中学附近旁听了那么久,考上个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料,刚问完,就听到父亲吐出一口浓烟,鼻子里更是发出“哼”的一声。
梁自强这才注意到,父亲整个脸都是黑的。
梁子丰被问到填志愿的事,也低下了头去,喃喃道:
“二哥,你明天出海吗?从明天起,我继续跟你出海,过几天填志愿我不参加了……”
梁自强越听越不对劲,大吃一惊地问他:
“到底发生什么了?没报考之前,你一门心思想着这事,晚上通宵看书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不容易考也考完了,怎么突然就不填志愿了?志愿不填,这大半年你不是全白费劲了?!”
“算了,我早说了,他不是吃国家饭的命!”不等阿丰开口,梁父接话回道,“考成这样,村里人问起来,最好别开口,说出来传成笑柄!”
梁自强算是听出了味来了,把梁子丰拉到一边:
“怎么了,考得不理想?那也得先找老师估估分,哪怕碰运气也得把志愿先给填了呀!”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一样。后世都是先等高考的分数放出来了,考生再根据自己的分数,填报相对应的院校。
现在是先填报志愿,后面才出分数。因此,只能考完后自己估下分,或者找老师估下分数,然后按猜测的结果去填写志愿。
这一点,他上个月去看梁子丰时就已经听说过了。
“不用估分了,我自己已经估过了,也没那脸去找帮助过我的那两个老师了……”
梁子丰说到这,眼圈都有点红了。
听他这么说,梁自强心里暗了一下,看来确实是考差了,而且差得有点超出意料。
“你估分估下来是多少?”他问道,“是都考差了吗,还是哪一科拖了后腿?”
“考得都不咋样,最差是数学,我估完分后,顶多也就59分!”梁子丰沮丧之极。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