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跟父兄的那桶,挖出来后照旧是放在两只不同筐子里的。
这会儿,先称梁自强的。
他的一百多条七鳃鳗,二十九斤四两。果然不算肥,平均下来,每条接近二两,比真正的鳗鱼要轻,更像是一些黄鳝的重量。
五块钱一斤,二十九斤多,也有一百四十七块钱。
然后他爹跟他哥那条船上的,同样挖下来一百多条,重量也相差不大,二十七斤二两。算下来是一百三十六块。
整个地面搞得跟案发现场似的,一地的海鲶,肯定是没谁要的。
海鲶这东西,平时完好无损的货,月海酒楼都从来不收。更何况这种残缺不全的了。
残成这样,就算是挑回到码头给郑六,郑六也不会要。
但这原本就不值钱的东西,梁自强还是一一收拾了起来,装回大桶子里。
卖相是没了,但是挑回家去,清洗清洗,切一切,晒鱼干,完全不受影响!
自己的一百多,父亲的一百多,结了账领了钱,梁自强全装在腰包带回。
出了酒楼,两人肚子也饿了,就在附近街边找家饮食店,梁自强请朱天鹏一起吃了个晚饭。
顺便,把那五块工钱也给了朱天鹏。
回浅锣湾开船回家时,梁自强先往小浪村方向开了开,在小浪村的海岸码头将朱天鹏放下。
这样,朱天鹏再拎着个手电筒回家就很方便了,没几步脚。
随后,梁自强才开回了鲳旺村。
今天回来已经有些晚了,梁自强把父兄那部分七鳃鳗的一百多拿给了父亲,平分是父亲与大哥自己的事了。
梁父也拿出五十六块三毛给到梁自强。这五十六块多,是梁自强那两百多斤青占鱼加正常海鲶,以及两条巴鲣、二十多条平鲷黑鲷,卖给郑六后换回的收入。
加上七鳃鳗的一百四十七块,今天出海搞延绳钓的总收入达到了二百零三块三毛。除去给付的工钱,也还有一百九十八块三毛。
其实今天的一千多只铁钩都还没有全部用上,能够有两百来块的收入,这算是很高的延绳钓收入了。
当然,说到底是因为海鲶身上的“吸血怪”值钱,这种运气肯定不可能是天天都有的。
梁自强想起,还有亲虾傍晚没去投喂,正准备打着手电筒去虾塘,结果父亲告诉他,已经顺便帮他把亲虾一起投喂过了。
堆在堂屋地上的二十多盆钓线,自然是乱作一团了,按说是要花时间梳理的。
梁自强想了想,今晚确实有些困了,不如早点睡,明天提前两小时起床。早上梳理钓线、上钓饵,两件事一起进行好了。
身上一百九十八让媳妇收了下。现在,加上箱底原本的两千一百五十,已经攒到两千三百五十了。
“是不是很累?你说是撒网更累些,还是这种延绳钓更累人一些啊?”
坐在床上,媳妇对第一次放延绳钓的情况也挺上心的,问他。
“说不上哪个更累。撒网是在海上漂荡着找鱼找得心累,要是撞大运碰到那种鱼群扎堆情况的话,每一网会比较沉,拉起网来更是累人得很。这种延绳钓没法子一网一网来,只能不停地收线、摘鱼,又不停地给上千只铁钩重新挂饵,手会比较酸一点!”
“那你过来,我给你捏捏手!”媳妇拉过他的手,给他揉前臂,揉完又揉他的手腕跟手背。
揉到他的手掌时,他不让她再动下去了,大手掌一收,便把她的小巴掌捏进了手里面。
于是两人就坐着,靠在一起说说话。
“我听爸说,今天你们钓上来一种很奇怪的吸血鱼?光听听都怪吓人的,是不是长得很丑,是个什么样子?”
他媳妇一面说着吓人,一面却又让他描述给她听。
“丑是真丑,算了说出来怕你今晚都要睡不着,睡着了还得做恶梦……”梁自强想想那张布满利牙的嘴都还头皮发麻。绝对是密集恐惧症的天敌。
从胎教的角度出发,他决定还是不说了。当然那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丑陋感,他感觉也有点超出自己的描述能力了。
明明说的是她给他按按揉揉、替他解解乏。结果不一会,她自己却先乏了,说着说着话,脑袋往他的肩上越靠越拢,后来像个葫芦似的挂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其实今早她也跟他起得一样早,陪着他一起上了好多钩的虾饵,前几天制作延绳钓,她也半点没闲着。
虽说都是些不太重的手上活,但以她现在的情况,也是容易累的。
他抱起她,动作放轻,慢慢把她从坐姿变为平躺下来。
睡着的她面庞娴静,梁自强对着她躺下,看了又看。花苞般的嘴唇、直挺的鼻子、睡着后依然有着好看弧度的弯弯眉眼。
半年多前还是个涩果子,如今嘴角的稚气渐渐收起来不见,眉眼间却是生出更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