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一如此刻的心情。
重新回到刚刚垂钓的位置,三个人都傻眼了。
事情突发之前,梁自强当时刚好是有一条大鱼上钩的。可他受到突如其来的事故惊扰,紧急之下也顾不上收鱼。
现在一看,大鱼就不用想了,就连自己那根粗粗的钓竿,都被大鱼带下了海堤,如今早就卷入白浪之中,越漂越远……
还不只是他,堤岸上同时在进行“白沫钓”的七八个鲳旺村男人,遭遇几乎是清一色的,钓竿全都掉下海堤去了。
整齐得,就好像被大海统一给没收了钓竿一般。
毕竟,谁也没想到会在堤钓进行到如火如荼时,突遇那样的惨剧,大家都没心理准备呀……
工具都没了,白沫钓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三人只好提着桶子,回家吃中饭。
好在,一上午的鱼获还是不少,鲷类也相对能够值点钱。钓竿的损失,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回到家,梁天成往他桶子里探头一看,啧啧道:
“一上午还真钓到这么多鱼回来了?咦,黑老婆你都钓回来一条?!”
陈香贝正摘菜、洗菜呢,一听钓回来一个什么老婆,也好奇地跑过来瞧:“哪个,在哪?”
等梁自强指给她看,她直摇头:“原来老婆鱼这么丑!”
“丑点怎么了?花鲈比它漂亮不?黑老婆是花鲈价钱的好几倍!”
“真的吗?好像看着也没那么丑的样子……”陈香贝的审美居然这么的飘忽不定,还是跟随着价钱而浮动的那种……
很快陈香贝把中饭做好了。两人吃完饭,发现也是奇怪了,上午还有风,前后也就一顿饭的工夫,这会儿外面风竟然完全停了。
梁母站门口往海边方向遥望了一眼,有些蠢蠢欲动道:
“我看海边有人在赶海了。这几天的风浪肯定冲上来不少东西,下午风也停了,正好去多捡点回来!”
大嫂邝海霞难得跟梁母想法出奇地一致:“可不是吗,这都四天没出过海,损失大了。趁海边现在东西多去捡捡,多少算是个补偿!”
陈香贝听到两人议论着要赶海,脸上顿时也有些跃跃欲试。成亲到现在,实际上她都没赶过几次海。
梁自强连忙也往海边望了一眼。风是停了,浪也小了,但海面还不能说是完全平静了,比起平时,浪还是稍大一点的。
原本上午亲眼目睹的那桩惨事,他不太想提。可眼看着家里连带着荔枝四个女人都想往海边跑,这就不得不说了:
“妈,跟你们说个事。上午我不是在海堤上钓鱼吗,隔壁大屋村有帮人趁着海滩上货多在那赶海,一个女的被浪头一卷,眨眼就不见了!我亲眼看见,那真叫眼睁睁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这事?回来都没听到你说一声?”梁母还有些怀疑。
“回来不是急着吃中饭了吗。你们就没注意到,我带着钓竿出门的,回来钓竿都不见了?就是因为被吓了一跳,没注意钓竿掉海堤下去了!”
这边正说着,门口路上有人经过,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跟梁母打了声招呼,停住脚便说:“秋英你知道吧,上午隔壁大屋村有个女的……”
叭啦叭啦一通,绘声绘色,比梁自强这个现场目击者所见的画面还要精彩十倍。梁自强不得不对村里老妇们神奇的艺术加工能力表示钦佩不已。
总之后续的结果就是,风浪稍小后大屋村请来了铁皮船,依然至今还没能捞到……
梁母连忙从屋里搬了条凳子出来,拉着老妇坐下:
“是谁家的知道吗?她老公哭了没?家里有几个娃?娃都多大了……”
大嫂邝海霞跟荔枝两个,居然也搬起了凳子,以老妇为中心,围坐在那儿,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原本梁自强还想继续痛陈利害,以风浪还未彻底消停、吸取惨痛教训为由,劝阻家里几个女的出去赶海。
现在看这架势,用不着多此一举了。那几条凳子的阵势一摆开,这一下午估计是聊下去了。不到接近天黑,估计是不会散场的。
陈香贝倒是没围拢上去凑热闹,但是不能趁着货多去海滩赶海,她脸上也是有些惋惜:
“我本来还想去海边捡点螺回来炒着吃。也不能天天吃鱼啊,听起来你钓的这些鱼还蛮值钱,这谁舍得吃……”
看她挺想抓鱼捡螺,再想想自己以前言之凿凿地说成了亲就天天陪她赶海,结果成亲忙到现在压根也没顾得上,梁自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突然冒出一个折衷的想法:“想捡螺吃?这还不简单,不一定非得去海边呀!田螺行不行?现在就能去捡!”
“田螺也好啊!我们村虽然不打鱼,但我也去小池塘、小水渠摸田螺的,等你吃了就知道,我炒田螺很香的呢!”没想到陈香贝一口就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