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码头,收购海货的郑六远远看见了他们,主动打招呼问道:
“这是推高脚罾回来了?都有些什么虾?”
梁自强一边卸下竹篓一边反问:
“你怎么知道就只有虾?说不定有你最想要的东西呢!”
“这么说还有猛料?快给我看看!”
听梁自强这样一说,郑六兴致上来了。
往竹篓中一瞧,郑六怔住了,瞪大眼睛多看了两眼:
“这真是你用高脚罾推上来的?你知道这玩意叫啥不?”
“名字多了。斩三刀,花尾鹰,咬破布。”梁自强老神在在地说道。
旁边有人听到斩三刀,也探过头来瞧。
有人直接念念有词道:
“鹦鹉嘴、斑马身、梅花鹿尾三刀王。货真价实的斩三刀,还不小,怕是有一斤多!”
郑六问梁自强:“你想怎么卖?”
梁自强不动声色道:“价钱得你说啊郑叔,怎么问起我来了?”
郑六张了张嘴,却没开口,最后做了个“六“的手势。
“六块?郑叔你这赚得有点狠了,按这收购价,转手你都能翻三倍以上了。”
梁自强吐槽道。
其实三刀的具体价格,他也没那么清楚。不过,结合老张透露的信息,三刀的收购价应该在大黄鱼的二十倍左右。
这个年代的大黄鱼,其实卖得还挺贱的,远不像后世那样,价格炒到居高不下。
这时大黄鱼卖给市民的零售价也就每斤一块多钱,而集中收购价,则只有四、五毛,还得是七两以上的,太小的黄鱼价钱更低。
四五毛的二十倍,那也就是说,三刀的收购价,得去到接近十块钱每斤!
郑六听了梁自强的话,连声叫屈起来: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有什么钱赚?也就是有人想吃这种鱼,我帮个忙收几条,顺手的事,都是按他们原价来的。”
梁自强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果断说道:
“十块一斤,就这价,照样一点都不耽误你赚钱。”
郑六一脸肉痛:
“真没你想的那么赚钱。七块吧,七块已经到顶了。”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八块的价格,达成交易。
郑六一边过称,一边还不住感慨:
“强仔你变了,现在怎么变得鬼精鬼精的?”
梁自强:……老子以前很傻吗?
他一边倒出大竹篓中其他的鱼获,一边回敬道:
“跟郑叔打交道多了,多多少少要变精一点!”
称了重,这条三刀是一斤四两。光这一条鱼,卖出了十一块二毛钱!
接下来,竹篓中那些梭子蟹、石头蟹、海鲈、大黄鱼、红虾青虾,就没那么值钱了。
尤其毛虾,每斤连一毛的价格都卖不到。这东西,纯粹胜在量多。
石头蟹郑六按四毛收,红虾青虾四毛五,梭子蟹五毛。
最悲催的是大黄鱼,跟海鲈一个价,每斤才四毛。
三个篓子,几十斤鱼虾卖下来,总共才到手二十一块钱。
重点是,其中还包含了那条三刀鱼所带来的十一块二毛!
也就是说,三篓虾蟹,所有加起来,还抵不上那一条鱼!
就这,回来的路上,身边那俩货还笑了一路。
梁天成掰着指头,都算上了:
“每天高跷赶海挣二十来块,二三得六,每个月六百还多!握草,天天照这样,一个月能顶城里工人十个月的工资了!”
弟弟梁子丰总算还没有彻底被金钱迷失,及时提醒道:
“大哥你清醒点,三刀鱼你以为是烂大街的剥皮鱼,天天有得捡?
再说了,老天不下雨不起风?海里不起大浪?一个月真正能高跷赶海的日子,算下来都没几天!”
梁自强听他俩拌嘴拌得有滋有味,自己也放慢了脚步,时不时掺和几句。
很快回到家门口。
梁母正与儿媳、女儿一字排开,坐在门前树下织渔网。
远远看见他们,梁母手中织网的动作也并不停顿,嘴上便说道:
“看你们个个笑得活宝似的,这次的鱼获不错?”
梁自强掏出身上那二十一块钱,还沾着湿答答的海水,递给母亲。
“就推个高脚罾,真卖出……这么多钱?”
袁秋英看到两张大团结,就已经诧异了。
一旁的大嫂也是面露讶异,眼光随着钞票一闪。
兄弟仨简单把上午在浅海的情况说了一下。当然只说了手气出奇的好,却避去了在水中吃了海浪一巴掌的惊险,免得她担心。
大嫂邝海霞瞅着梁母手中的钞票,眼珠转了一圈,突然插话道:
“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