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浅笑。

来至殿前，他对帝辛拱手道：“王……氏族此时失去五殿十少臣之位，而这五殿虽皆为巫臣，但却各自谋划，非一心也。”

“王不如利用此心，以五殿之臣为诱，让他们捐粮。”

“什么？”帝辛不解，又问了一遍：“让他们以粮换位…怎能如此？”

卖官鬻爵…

九青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大商时期，说给帝辛闻听。

可此时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些氏族打开仓库，支持帝辛出征。

至于如何支持？

九青继续道：“不只是献上粮食就能得位，无能之人怎可居其位上？”

“王不若以献粮为机会，选定几位氏族之人共争一位，而争夺考核，就以此次出征犬戎为题，看其在战场功绩表现，大胜归朝后，再行封臣。”

“这般，王出征有粮，氏族因为少臣考核而不敢阻王令；这以靠功绩归来封臣，氏族也不敢阳奉阴违，得到机会的氏族更会全力为王征伐！”

“这少臣十位，大王本来也会顾及氏族，不可不用氏族，遂，王也可以此次功绩考核，暗中给予一些出色的小臣机会，磨砺一番，待到封臣时，一半为氏族，一半为王任，那些得到少臣位的氏族，碍于即将得到的位置，必定不会阻止王，而剩下另一部分的氏族，王也能以大胜之势压制。”

“如此，氏族之间出现分化，王才能顺利任用自己选定的人为商臣。”

九青言毕。

不只是将粮食一事算计在内，还为王找了一个任用自己人的办法。

五殿十少臣，帝辛此刻手中无能用之人，只有九青一个人能补上一个少卜位罢了；而少臣也不可能一直空着，更不可能全是帝辛的人，所以九青的计策，帝辛与商容听闻后，都陷入思索。

至于蜚廉，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虽然能听懂，知晓其中厉害，但此刻也只是知晓厉害罢了。

许久……

殿外费仲带着密须方伯到来。

帝辛闻声，暂时不宣，而是望向商容。

对于帝辛来说，商容或许不是一位出色的大尹，但绝对是他一生都感激的大尹……

因为帝乙传位之前，五殿之中，近乎所有的大臣、少臣都支持微子启继任新帝，只有作为大乐的商容，依规矩，坚持嫡子继承，这才让帝乙占卜问天，最终选定他帝辛为王。

“大尹，汝为政臣，不知对九青的策，有何看法，此策可能成？”

商人、商人！

以行商发家，他们就是后世走商贩足的始祖，自然有交易买卖的天赋，此刻九青提出卖官鬻爵之事，帝辛自然能接受，毕竟他做这买卖，也是货真价实的买卖，而非有粮就能上位为臣。

无能之人，若是在战场上延误了战要，他斩杀起来，可不会顾及此人身后的氏族。

有罪即惩，有理有条，商王惩戒罪人，自然无人会阻，就如同之前微子启会甘心让微员为人牲，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大商的规矩，王也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

实际上商容最先听九青言卖官鬻爵时，以他正直之心，臣位理应正当而得，怎可买卖。

但之后听闻九青的以粮为机会，能力达标者入时，又缓了缓，思索其中的道理，却是觉得也无不可，以此还能解决此时大王之难，应当是良策，遂又认同。

此刻听闻帝辛问他能否可行，他想到他向那些氏族们求粮时，多数拒绝，但也有些愿意讨好他，给些粮食，以此询问少臣之事……

他道：“王，此事…或许可行，即使不可行，也可一试，对王并无损失。”

帝辛听到商容之言，颔首而笑。

眼中戾气暂时隐下。

“传密须方伯入殿。”

“诺！”

九青坐回左次席，商容对其颔首，眼中有着赞赏之色。

“不想九青小卜，也有政治之能。”

“此次随王出征，还望小卜能为王思虑。”

慷慨直言，商容对帝辛忠诚，此刻即使负伤也为王言说，而九青自然道：“九青为小卜，不晓战事，其各司其职，也无法帮助王战，只能为王尽心占卜罢了。”

“自当如此。”商容咳嗽两声。

九青微微蹙眉，本准备请王令让商容退去休养，但商容强吸一气，面色竟然诡异好转。

“今日商议为重，吾不得退。”

商容此刻好似无事一般，就是重袍上的血迹也被他一起震碎，化作粉尘散开。

这时，密须方伯也随着费仲入殿，九青就无多言。

“商王！”

“余密须泽，参拜商王……”

密须方伯虎背熊腰，此刻乃至殿中，对王一拜，神情恳切，不像是心思深重之人。

“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