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见近藤虎之助躲闪带动的风声,反而听见了极轻极轻的笑声,仅一发,那火铳轰一声打烂了什么东西,这年轻人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有布袋子飞出去的声音,有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黎诚听见濒死的呼吸声,只在半分钟内就断了气。
坐了半晌的黎诚微微合眼,低垂着眼眸,他虽然没有去看,可听见的声音告诉了他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围寂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嘈杂的人流过来,喝骂声、拉警戒线的撕拉声,咆哮声、质问声——还有低低的哭泣声。
是个女孩捂着嘴在低声啜泣,她似乎看见了死去那人的面容,有些难以置信。
黎诚默默举杯,轻声道:“敬你,也敬你。”
而后再没听下去,起身离去。
……
角本英姿死了。
天皇的死讯还没传出宫里,角本英姿的死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日本。
被人当街砍死,提着脑袋在大街上挥舞了好大一圈。
在普通人眼里是不清楚天皇和将军的恩怨的,他们只会认为是天皇手下的警署的义士杀了角本英姿。
有人为此拍手称快,有人为此黯然神伤——反对者当然在细数角本英姿的功绩,支持者也在算着他做出的错误决策。
而有人正借此名头,彻底拉开了日本内部战争的帷幕。
角本英姿委实不是普通人,他的名头有一长串——明治维新的主要功臣、各地拥兵自立的叛军名义上的老师、改革者、先驱者……
他当街被人砍死,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往小了说,什么天皇义士,假的,都是假的,倾奇者罢了。
往大了说,死无对证,你死前都这么喊了,那还能有假?栽赃?谁不知道你天皇把角本英姿列为通缉犯?
但很明显,这事情从一开始,它的策划者就没有想过让它小下去。
近藤虎之助,近藤勇的后代,无论是镇压暴乱的鸟羽伏见还是西南战争,都是站在官家这一边根正苗红的年轻人。
从他身上很难找到一点和政府无关的影子,虽然这份完美当然也引起了一部分聪明人的怀疑,但是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就因为他们不会乱说话。
日本本就没有一统,周围的大将还都以角本英姿的学生自称。
角本英姿被天皇手下的人杀了,天皇手下那人也被人当街射杀,死无对证想翻供都没有机会,屎盆子已经扣到天皇头上了。
你这时候跳出来澄清说不是的,可能是阴谋——呵呵,猜猜看你睁眼会看到谁?
整个日本剑拔弩张,人心惶惶,那些原有宿怨的大名们默契地放下了仇恨,打着为老师讨回一个公道的旗号,矛头直指明治政府——而不是天皇。
一时之间,全日本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黎诚坐在天守阁里,看着面前的女人,淡然道:“我准备离开日本了。”
“准备去哪里?”
“圣弗朗西斯科或者民国吧,大概。”黎诚淡淡道:“你那几本祝由术的书我抄录完了,我没空留在你身边学,就是我抄完感觉缺了两本。”
“那两本一本被大师兄带去英国了,一本被师父毁了。”完颜睦特接茬。
“讲的什么?”
“带去英国的那本讲的是重建地府的方法,分割清王朝龙气的就是重建地府里收录的方法。”完颜睦特说:“被师父毁了的那本我没看过,据说上头记载的东西不宜传世,师父认为不如毁了。”
“我知道了。”黎诚想了想:“真不需要我肩负起你的使命?”
“随便你吧,反正我令是传下去了。”完颜睦特摆摆手笑了笑:“重建地府什么的,从汉唐到明清,祝由科想了多少年都没成?”
黎诚一招手,从一片虚幻中捏住那两天前花了一天一夜才融入自己身体里的令牌。
“判官令:破碎地府判官令,地府在时,以此令可号令百鬼,莫敢不从。地府破碎后,仅对部分弱小的妖鬼适用。”
黎诚试过了,上头虽说写着弱小,但是那些化了铠的妖鬼都只是一声轻叱就能让其退下,比之前那人的破碎无常令强了许多。
“号令无常:一判官身配二无常,您暂无完整的无常令,无法敕封无常。”
樱子身为护法神,虽然能将之前自己缴获的那半块无常令融入身体,可却并不能得到判官令的认可。
而完颜睦特虽然手里应该有完整的无常令,却不怎么乐意给黎诚,大概是自己留着还有用。
黎诚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要,人家判官令都这么大方给你了,也没坑蒙拐骗,再要就有点不厚道了。
“天皇死了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吗?”
“没有,明治政府的意思是秘不发丧。”完颜睦特淡淡道:“他们怎么敢说?现在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