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黎诚就曾困惑过这城中为何经常放粥,甚至连守军之间都纪律严明。
就是景家兄妹不愿意以人为牲计,那世家贵族又怎可能放弃这些流民了?
在这些天的接触下看来,景家兄妹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个靠拳头,一个靠政令,对城中贵族的控制其实并不太强。
虽然妹妹治理城市相当有一套,分化了城里世家,再征用流民,将流民转化为劳动力,填补城内因平民出逃而落下的空闲。
这直接使得闲散的流民转化成了可堪一用的廉价劳动力,而且流流民有了事做有了饭吃,自然也不会想着去闹事。
谭城因为靠近洛阳,守备力量也不弱,倒是不用担心匈奴人大军杀过来,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城里的世家贵族开始动些歪心思。
黎诚不知道为何景家兄妹会想着保这些流民,只是自己也生活在城主府下,不好和别人问起这个,显得自己对人神信众有偏见,小心眼儿。
……
吱呀一声,练武场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气势汹汹的景佩珠快步走到练枪的黎诚面前,喊道:“我家妹子同我说城里孙家不甚老实,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和我同去吗?”
或许是又想起把黎诚扯进城里的事情里有些不好意思,又立刻改口道:“当然,若你不愿去,也无所谓;若你去了,在旁边光是看看,为我掠阵,倒也不错。”
小朋友吴桐两眼直放光,拉着黎诚的衣角,忙喊道:“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景佩珠了解这小女孩喜欢凑热闹的尿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看着黎诚,道:“那孙家招进府内的流民一片一片的死,之前就拿些扯不明白的理由来搪塞。”
“昨日,那孙家仗着自己护院打手精壮,拘了我城主府暗卫,当真是目无尊上!”
黎诚心里正有些好奇,当即点点头:“如此猖獗,那我倒要去看上一看了。”
景佩珠大笑道:“好,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路人,对那些个异化人神恩赐的家伙不是一路。”
黎诚听他这么说,留了个心眼,一面同他走出去,一面问道:“人神难道还有划分吗?我对这不是很懂,家中也没有受过恩赐的人。”
景佩珠叹口气,道:“我家妹子也信奉人神,只是没得到恩赐罢了,我也信奉人神,那人神的恩赐在我看来,可生肌止血,治病救人,怎的被他们用成这样?”
“司马家族的也是,一个个化得人不人鬼不鬼,也就是他们身份高贵,我才不敢在洛阳这么说。”
黎诚心念一动:“可我一路上见到的人神信徒皆贪婪暴虐,你才是那个异类。”
景佩珠肃声道:“我景家兄妹梦中所见人神,慈悲善良,温良谦恭,以心为尺,肃正贪欲、色欲、食欲乃至可舍生欲而取义欲。”
“那些个以人为食的信众,尽是些舍了心尺的家伙。”
心尺?
黎诚若有所思,综合来看,这人神之前称欲神,似乎只是由人的欲望组成。
可人的欲望往往肮脏的居多,所谓“心尺”大概就是限制这享乐欲望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失了这东西,也无外乎人神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反倒是景家兄妹这般,至今还没被人神腐化,大概才是人神信众最初的模样。
景佩珠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朗声笑道:“锚定我心尺的欲望,就是让景家强大起来,让我能好好保护我家妹子和我家父母。那狂血煞之主予我武力,我便受着,那人神予我恩赐,我也受着。”
“若我能护我家百年二百年,那就是死也值了呀。有了这般决绝的念头,我的心尺才能让我受欲而不迷失。”
黎诚心中家人的份量也很重,闻言稍稍有些肃然起敬。
景佩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忙道:“快随我去孙家看看吧,别浪费时间了。”
等到二人火急火燎赶到孙家门口,城主府侍卫与孙家侍卫分立两边,一内一外,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着铁甲的侍卫将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孙府里头的人也都各自拿着兵器拦在门前。
一个穿着得体的胖子在门口左右踌躇着,见景佩珠过来,忙凑上前赔笑。
“景城主,您可来了!快让他们都把兵器收起来,在城中如此这般,怎么了得呀?”
景佩珠面不改色,沉声道:“我家妹子发下的命令,你们似乎都不把它当回事啊!”
这管家眼睛转了一转,好像脑子不灵光似的,凑上前低声抱怨:“唉,区区一介女流……”
话音未落,只见景佩珠一拳打在他这肥猪般的脑袋上,将他打得后退几步,牙齿都被打掉几颗,和着血吞了下去。
“你他妈敢骂我妹妹,你找死?”
周围人见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