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家族、宗门、师长其一扶持,那么不经过一些年岁的积累,也攒不下来一件二阶灵器。
陈野虽得了审卬的多年积累,但又要隐匿行踪,生怕拿出些物什来,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就使得他哪怕守着审卬的积蓄,也无一件趁手的灵器可用。
这些年来陈野当真只是枯守野寺,连收集凡人修士血气都未做,真真是丝毫不敢妄动。
这老修本想着自己只待避过了这几年风头,南安伯的鹰犬们都把审卬身死的这档子事忘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可离开云角州海阔天空了。
不想只一反常态的闲来做做好事,却也被这黑履寻到了,当真倒霉。
若是审卬这类青叶筑基当面,伤势未愈却已实力大进的陈野说不得不消灵器傍身,照样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战而胜之。
可此时面对黑履道人,陈野是当真无有一丝信心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便从其人手中逃出去。
莫看黑履道人只随手出了一剑,白骨魔神也犹自未散,还立在远处咆哮不停。
可陈野此时握持着白骨幡的右手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手腕上有数处经脉已遭了剑气侵袭,出现了许多细微的创口。
那经脉撕裂的疼痛陈野这个狠人却是不怕,但因经脉受创而导致了体内灵力运转不畅,此类伤势,在与黑履道人这等对手对敌的时候,便是要命的了。
陈野面沉如水,心知这时候可不是露怯的时候。
想到此处,陈野一抖白骨幡,掀起大片阴风,白骨魔神瞬时精神大作,眉骨下头的两点萤火燃得愈发旺盛,隔着丈高便让地上的朽木碎屑尽都燃起。
白骨魔神再重重一踏,便有无数火团升起,点点星火相映成彰,只见这时白骨魔神双手一搓,手中玄光一抹,凝出一柄一人宽窄的血剑在手,朝着黑履道人便是一斩。
血剑拂过,一道夹杂着浓烈血气冤念的凌厉剑光出现在了黑履道人面前,声势惊人,肃杀之气充斥左右,令得本还浓艳的日光似都凉爽了许多。
身经百战的黑履道人哪看不出陈野这外强中干的模样,他连在康大掌门婚宴上含怒出手的费南応都半点不怕,又何惧陈野这一个将将筑基初期的外道筑基。
眼见黑履道人手中飞剑仍是不变,数道平平无奇的剑光划散无数星火,半点不让地迎着血剑斩了过去。
“砰!”两方相撞,白骨魔神再次凝成的血剑又被剑光斩成齑粉,那道声势惊人的血剑光华在黑履道人的剑气之下,连一息都未坚持下去,便被击散在了此方天地。
黑履道人的这数道剑光击灭血剑过后,威力不弱分毫,又是分毫不差地斩在先前白骨魔神胸甲上的数处创痕之上。
而陈野白骨幡召唤出来的这尊硕大的白骨魔神,在又承受了数道剑气过后,也终于坚持不住,自胸部创口开始,全身骨骼上头布满细纹,最终散成一摊碎骨,再不能战。
陈野面色登时难看至极,黑履道人这一剑可不是简单地湮灭了白骨幡召出来的白骨幻象。
白骨魔神轰然倒下过后,陈野手中的白骨幡便是“唰拉”一声裂开一道尺长的口子,陈野面白如纸,喉头涌动一阵,再按捺不住,“哇”出一大口恶血。
其维系数年都未变化的《天巧演》这道秘术也终于维持不住,现出他本来真容。
只见陈野曾经一头雪白的长发已经浓如墨色,数年前那副将死老修的模样也变作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道人。
只有从一双浊目之中,还看得出他阅经世事的疲态。
黑履道人当然晓得这是伤了陈野的本命法器过后,才令得他遭了反噬,得势不饶人,又是一剑袭来,当即便要将陈野从中一把斩成两截。
陈野张口一吐,无尽黑红的符水便从其肚中吐了出来,黑履道人飞剑速度登时一滞。
这时候又有十数只青目红牙,豹头熊掌,浑身黑肤上密密麻麻尽是毒囊的丈高丑物从符水中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对着黑履道人的飞剑以身相迎。
脏黑的巫兽血液不多时便将飞剑外表浸染得黯淡无光,但黑履道人的剑术造诣却远不是败在陈野手头的那个审卬可比的。
只见他手中法诀一变,吐出一道炫白玄光,割开符水打在飞剑上头,飞剑登时嗡嗡作响,上头附着的脏污立时一扫而空。
饶是陈野别出心裁地将十数只练气圆满的巫兽掩藏在吞水术之中,但这些蠢物还是犹如螳臂当车一般,被黑履道人的飞剑似串糖葫芦一样,挨个穿过。
细密的剑气将巫兽的血肉骨髓尽都剿落在符水当中,根本无法再侵染飞剑本体分毫。
又是两道手段被黑履道人轻松击破,陈野老眼中现出惊愕之色,不过当机立断,倒是撮指往后一划。
两条细微的红线交叉印在陈野的背上,其尾骨附近的大块皮肉倏然翻开,饶是陈野这等狠人,都面有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