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康大掌门大笑着坦然收下,当年他在灵石矿脉做蛀虫的时候还只道霍家有霍淳这类损公肥私的后人合该败落,倒未想过原来这些从京畿道来的大人物也都是一般样子。
再想一下倒也不奇怪,这大卫仙朝的官员们若都是克己奉公的,那他们匡家的天下又怎么会沦落到这副风雨飘摇的局面。
只打发康大宝这小角色便花了三千灵石封口,这司马府上上下下这么些官员层层分润,不知要靡费多少。
更不提二位司马自然是要收大头的,重明坊市收了这么多年的租子之后营建费用居然还有一成缺口要补,便不奇怪了。
这灵石拿了也未必烫手,想来二位司马既然敢拿,那便自有能把账目做平的手段。
就算事情败落,这口锅多半也扣不到康大掌门头上。
毕竟他是被南安伯匡琉亭亲口赞许过的“忠义之士”,若是被人揪出来扣上了个“贪官蠹役”的帽子,那不是打了伯爷的脸么?
在云角州这个地方,打伯爷的脸,跟扛旗造反又能有几分区别?
既然有家有业的康大掌门都收了,只身来到云角州挣富贵的许应石自不会觉得灵石烫手,美滋滋收下,看着冯恩,眼中浸满期待之色。
“最好是,念一句出来,便给一个储物袋封口。”
邓百川仔细端详了二人面色过后,放心不少,掩在袖中的刀笔和玉简也收了下去,一昂头示意冯恩继续。
接下来的冯恩所述的事情就令得许应石有些无聊了,坊市中有多少家铺子卖灵谷灵米作价几何、有多少家丹坊器铺如何分布、有多少家青楼楚...
在听到这儿的时候许应石提了兴趣,毕竟他将来多半是要去做个贵宾的,关心价钱倒也正常。
遗憾的是许假尉最关心的部分冯恩只是一笔带过,他讲完了这些,复又提起了一件事情:“坊市缉盗所还未筹备,这方面还需二位市尉上心些了。”
康大宝与许应石皆听得目光一凛,想来这就是上头的二位司马做出的安排了,让邓百川带着冯恩管着资粮分配,让自己二人召集人马组建缉盗队,共管坊市武力组织。
不过这件事倒未必好做,先前火龙道人夸赞许应石所说的他近来将左近匪修劫修横扫一空不过是句虚话。
莫说许应石几次出去都只是虚应故事,就是他真把左近的作奸犯科之辈都绳之以法了,可那劫修、匪修、邪修这三类修士也跟离离原上草一样,是可以春风吹又生的。
这三行又没有什么准入门槛,不止互相之间切换自如,便是寻常散修某一天突然加入其中也毫不奇怪。
许应石本事再高强,也不过一个练气修士,哪有那般大的本事在这般短的日子里清剿干净。
如今这世道愈发混乱了,近些年已有不少被州廷破山伐庙过后,失了门派庇护的筑基弟子都出来杀人越货了,因此云角州中那些小家小户和散修们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重明坊市铺了这般大的摊子,自然需要常备一支可靠武力应对才是。
此次要建的缉盗所,按照上头的意思可能是要康大宝与许应石二人合力共管。
可叫花子一起出去要饭都还要先讲清楚谁吃第一口呢,这支队伍成立之后到底姓康还是姓许,可就有些说法了。
许应石目光中登时升起凶意,康大掌门则被他瞪得有些发憷,早知道有这事,他就把蒋青也带来了,三人合力,纵算斗不过这个暴虎冯河之辈,也当可以自保才是。
现在么,好像有些麻烦。
“怎么,假尉要与我打个擂台?”气氛凝重,康大宝故作镇定,笑了一声。
许应石哼了一声,未应话,目光不见松懈。
邓百川此时笑吟吟地站了出来,轻声言道:“二位市尉莫急,家师早早言过,先把缉盗所建起来,他看看再说。”
闻听此言,许应石的眼神柔和下来,衮假司马这个从一介小卒一路拼杀到如今地位的上官,于他心中分量可不是火龙道人那等筑基可比的,他的话,许应石自然要听。
既然衮假司马要他二人先将这缉盗所建起来,那便是要拉丁入伍,再做考教了。
在战场上吃够了兵卒散漫之苦的许应石皱起了眉头,若是再拉来一群散修,仓促成军,怕是入不得司马法眼的。
可他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才能找得到人呢?
许应石这个没太多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康大掌门自然也想得到。
可自经历了征讨采石王家、攻灭五相门、三香教兽袭墟市这一系列事件,平戎县原本的势力局面基本已经重新洗牌了,许多曾经与重明宗亲近的势力都受了不小损失,怕是难以出人手了。
“除了自己弟子以外,还能从哪里拉些靠谱的人来呢?”康大掌门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