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门里,遇仙楼。
沿着十字街出来,朝着城东行走二百来步,渐渐地,喧闹之声便消匿无踪了。
街边的行人愈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乘坐轿舆的员外、牵马挎刀的武者以及三五结伴而行的文人雅士。
遇仙楼的牌匾高高悬挂于二楼中央,整座楼高达七层,拔地而起,在一众仅有两层的楼房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朱红的漆门镶嵌着铜环与铜钉,依照王府的规格竖七横七排列,却无人敢对此评头论足。
这座酒楼本是由前朝王府改建而成,其背后的主人尤为神秘,据传背景深不可测,即便是在神京,那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楼前站立着数名妆容淡雅的“侍者”,她们身着贴身的露腰衣袍,据传此衣袍乃是由西域进贡而来,一见到酒客,便蹲伏下身行礼招待。
赵福全咽了咽口水,牵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女儿从她们中间走过。
“爹爹……”
女儿害怕地抓紧了他的衣角,穿过大门后,是一条约百步之长的主廊。
主廊两侧皆是一个个的包间,里面时而传出推杯换盏的声响。
廊下一字排开,数百个姿容各异的女子聚集在廊檐下,等候着酒客的呼唤。
她们的相貌几乎皆十分出众,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显然从未从事过粗重的活计,出身想必不凡。
然而在这遇仙楼中,却只能从事着最下等的活计。
有女子好奇地打量了他们父女一眼,即刻便看出这二人并非前来消费的雇主,顿时便失了兴致,只是拿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赵福全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别怕,爹爹找人问问。”
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小厮恰巧迎面而来,在见到赵福全之后,脸上露出微笑,询问道:
“这位客官,请问您是寻人还是要包席?”
“小哥,我是听说贵店最近在招收人手,特来问问。”
“招人?”
小厮面露疑惑之色,只见赵福全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女儿。
“误会了误会了,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女儿。”
他一把将害怕藏在自己身后的女儿拉扯出来,指给小厮看。
“哦——原来是这样。”
小厮点了点头,做了个引路的动作说道:“客官随我来。”
三人走进大堂,地上铺设着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脚踩上去无声无息。
堂中央设有舞台,屋顶高悬着琉璃灯,将堂内照耀得明亮堂皇。
舞台上歌姬身姿婀娜,衣袂飘飘,周围的轻纱幔帐随风摇曳,台下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皆配有雕刻着瑞兽的太师椅,造价不菲。
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其中不乏传世的名家之作。
赵福全从未踏入过如此奢华高档的场所,当下便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小厮并未停留,而是径直带着他上了三楼。
三楼没有大厅,全是一间间的雅间,门口挂着绣有精美图案的门帘,里面的布置更为奢华,檀木桌椅,锦缎坐垫。
“你二人在此间等候,我去唤主人。”
小厮将他们引到一间刻着“风月”二字的房间内,便转身离开。
赵福全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望着面前银光璀璨的器皿,顿时心中发痒。
匆匆扫上一眼,其中就有一副注碗、两副盘盏、五个果菜碟子、两杯酒盂是纯银制成,少说也值个百来两银子了。
他本就是为钱而来,此刻眼见宝山在前,自然就忍不住起了邪念。
不过赵福全也清楚,酒楼敢放任他单独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不怕他偷东西。
在外面的烟馆手脚不干净,最多被人抓到打一顿。
可在这里偷点东西,那就有可能横死当场了。
因此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只敢偷偷往袖子里塞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银酒杯。
“爹爹,你……”
小女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嘘,我和小哥闹着玩呢,看他能不能找到这杯子,乖囡儿可不能告诉他爹爹藏在袖子里了。”
“嗯,我不告诉别人!”
两人正交谈着,忽而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名身材壮硕无比,须发根根竖起,相貌凶恶宛若猛将张飞再世的中年男人推开房门,面容冷冽地盯了他一眼,闷声道:“随老夫来。”
此人来势汹汹,但看其身着绸缎衣袍价值不菲,身上亦自带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势,莫非就是酒楼主人?
赵福全却是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遇仙楼,起名如此飘逸,背后的主家竟然是个武人。
他不敢违抗,牵起小女孩跟着走出了房门。
门外,三三两两站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