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锋利的刀刃很快便斩断了书砚的脖颈。
她的脑袋落在地上,睁着眼睛,面如死灰。
但奇怪的是,她脖颈处流出的鲜血半点儿都没有沾在地上,而是全部飞到树上挂着的白绫上。
几个士兵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们本以为,书砚不过是在说胡话罢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似不切实际的誓愿,竟然会真的应验!
“难道……陆家真的是被冤枉的?”其中一个士兵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他们显然不敢接着想下去。
随后他们转身离去。
眼前发生的事情,无疑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需要立即去请求上官的指示。
…………
虚幻的影像很快便消失了。
顾旭站在水井边,抬头望着挂在树上的染血白绫,若有所思。
他记得陈济生曾经对他说过,每逢六月份,“沂山雪女”都会在青州府范围内掀起大规模的暴风雪,借此机会捕食人类。
他还记得陈济生说过,天行八年到天行十一年,青州府曾经发生过一场严重的旱灾,使得稻田干涸,民不聊生。
天行八年,就是青州陆氏被指控犯下叛国罪的那一年。
如果这段影像记录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么丫鬟书砚当年立下的三桩誓愿,显然已经在现实之中一一应验。
“陆家的叛国罪……真是一桩冤案吗?”顾旭微微皱眉。
其实在阅读过相关的资料后,他感觉当年的案件中存在着不少疑点。
比如陆家家主、内阁首辅陆桓藏在床底下的那件明黄色袍子。
他觉得,正常情况下,一个头脑清晰的谋反者,应该不会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这更像是其他人嫁祸的手段。
不过,顾旭并没有想要掺合案子、查明真相的打算。
因为陆家的叛国罪,是大齐皇帝亲自认定的。
倘若想要替陆家洗冤,那就必然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
而皇帝又是大齐王朝当前明面上最强的修行者,他的实力还在国师、驱魔司司首、剑阁阁主等五位圣人之上。
跟皇帝作对,那无疑是作死行为。
顾旭只想好好活着。
但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陆氏凶宅中的一切,都是“惊鸿笔”的考验,那么它为何要让人看到这段影像?它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顾旭暂时不知道。
不经意间,他再次低头瞥了眼井底的枯骨——不知在那风雨飘摇的一年里,究竟有多少人像丫鬟书砚一样,怀着怨愤与屈辱,在这座宅院中凄惨地死去。
如果那些人的怨气汇聚起来,想必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吧!
至于他身边的楚凤歌,在看了这段影像之后,则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口中忿忿地说道:“真没想到,我们大齐的士兵,私底下竟然会做出羞辱犯官女眷和仆役这种龌龊的行为!若我看见这几个渣滓,定要用我手中的宝剑,把他们统统阉掉!”
听到他的这番话,顾旭默默心想:这楚凤歌虽然平日里有些自恋,但骨子里还挺有正义感的。
…………
在影像完完全全消失后不久,顾旭手中的花笺也突然间化作碎片。
像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时候,井边的榆树上出现了几盏造型精致的灯笼。
它们泛着绯红色的光芒,把这座阴森破落的小院染成了血色。
而在每个灯笼底下,都挂着一张纸条。
顾旭猜得到,这便是所谓的“元宵灯会”——而纸条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他现在面临的第二关考验。
…………
顾旭记得资料上写过,在像青州陆氏这样的世家门阀里,比起正妻所生的嫡系子女,庶出子女的地位是很低下的。
他们不能登堂入室,不能出席正式场合,甚至不能与正室子女同桌吃饭。
除非他们拥有出色的修行天赋,或者是在其他方面讨得家主的欢心,否则他们的待遇并不比仆人高多少。
当陆诗遥成为“惊鸿笔”的主人之前,她也只是陆桓的一个不被看重的庶出女儿。
那时候,她虽然有着清丽的相貌、惊人的诗才,但是都因为她内向的性格、朴素的打扮、深居简出的作风,几乎不被人所察觉。
尤其是在她的母亲去世后,她更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
丫鬟书砚,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
按照陆家的规矩,作为庶出子女,陆诗遥是不被允许参与每一年的元宵诗会的。
所以,每逢元宵佳节,她就会和书砚一起来到这间偏僻的小院子,把灯笼挂在树上,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