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愣怔：“……”

松山先生不就是说他娶了秦鸢好福气么。

不仅是别人说，就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松山先生举起茶杯饮了一口，那姿态神情就像是在喝一杯美酒，悠悠叹道：“侯爷只怕是早已忘了在下之前说过的话了。”

顿了顿，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桌子：“侯爷瞧瞧，如今事事都有利于你，这不是福气是什么？不然侯爷以为今日吏部尚书为何如此好说话？他若是有意为难与你可不是这样。听说吏部尚书和首相都喜欢打马球，两人甚至私下花重金在郊外置了球场。他能对你改变态度，只怕和那场击鞠赛脱不了干系。”

言下之意，那日侯爷的表现入了吏部尚书的眼。

秦鸢笑道：“说来也巧，吏部尚书之女受了些擦伤，宝珠还拿了玉容膏送去。”

“你瞧瞧！”

松山先生用眼使劲地瞅顾侯爷。

顾侯爷恍然明白过来，松山先生之前说过他的骨相奇特，并有妻星相助，必能有一番大作为之事。

他之前想着，这辈子收复了塞北，保住了定北侯府的荣耀，已然是大作为了，因此并未将松山先生说的话放在心上。

松山先生又加重语气：“就连你小舅子想个点子都有利于你。”

闻言，顾靖晖不由自主看向秦鸢，目光变得深邃。

秦鸢笑道：“不过是恒哥儿羡慕思远堂兄能入诗集，眼热罢了，小孩子的把戏，也是歪打正着了。”

“非也，非也，”松山先生摇头晃脑感叹：“我本以为南塘公子见识过人，没想到你也未曾想到这一点。”

顾六爷有些忍不住了，问：“究竟哪一点？”

松山先生道：“你想想，为何我给沈长乐出了那个点子。”

顾六爷皱眉道：“你出点子不就是为了让画册大卖么？”

松山先生有些恼，转过身去，别着头气哼哼道：“难道我还会把这点子生意放在心上么？”

顾六爷：“……”

不放在心上，你问来问去的，还那么热切地给沈长乐出主意做什么。

秦鸢便问：“不知松山先生出了什么主意？”

顾六爷还未说话，顾侯爷就道：“沈长乐本打算征集诗稿，照葫芦画瓢也弄本诗集，让老六画插画。毕竟老六那日全程都在，画起来能更贴切些。”

顿了顿，又道：“若是老六一个人画不了，寻几个画人画马的画师，由他督导着也可。”

秦鸢点头。

沈长乐这个安排也算恰当了。

顾侯爷又道：“恰好松山先生在侧，就点拨了几句，说如今民间喜欢蹴鞠，可以专画一个册子，教人击鞠。画上的人物便用那日赛场之人。”

顾六爷这才寻到了插话的机会。

“这个法子极好，宝珠她们那日打的也极漂亮，女子喜爱击鞠的虽然不少，但招式简单，骑术都不够精湛，若是能有本册子教导，也是件好事。”

秦鸢击掌惊呼：“妙呀，松山先生随意一点拨，这点子就变得如此之妙。”

松山先生这才微微扭过了身子，道：“这算什么，日后孩子们击鞠，蹴鞠，都可由你的书社出书教导。”

秦鸢喜道：“还可以组织击鞠、蹴鞠大赛，百姓们本就喜爱这些，有人出彩头，没有不来的。”

秦鸢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座金山银山。

怪不得沈长乐高兴成那样。

看向松山先生的眼神不由得就变得热切。

但突然又想到了松山先生方才所言，便转而去想，松山先生所说不是为了那点子生意的意思来。

既然不是为了生意，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定北侯府？

为了顾侯爷？

秦鸢灵光一闪，笑道：“没想到本就是个极小的点子，却也有助于侯府的基业。”

松山先生这才转过身来，坐好了。

“还不算太笨，终于想到这一层了，其实这与笨无关，而是你方才心中只有生意，就先看到那些阿堵物，故而一想就想到这上头去了。”

秦鸢被说的有些不自在。

顾六爷先维护起三嫂来：“换谁不往这上头想？这本就是个生意，寻常人谁会往生意上加那么多想法。”

松山先生不屑地道：“所以你就是凡夫俗子。南塘公子可不该是。”

顾六爷一噎。

秦鸢笑道：“怪不得松山先生一见我就称南塘公子。原是我辜负了先生的期望。”

松山先生道：“那你说说此举好在哪里？这本也没什么，修身养性乃是长久之事，非一蹴而就，就是凡夫俗子一朝得悟，也就不再是个俗人了。所以人要存着向上之心，要发善愿善心呢。”

说完了，还着重看了眼顾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