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垂首理了理裙衫坐下,顾靖晖凑近身,附耳悄声道:“夫人可真是神机妙算,我一提内院有天花,他们就只敢在外院闹了,内院都不敢去。”
“侯爷过誉了,只是赶巧罢了。”
秦鸢侧脸回应,面颊堪堪擦过顾靖晖的唇瓣,两人都不由得一呆。
紧接着,顾靖晖的耳朵一点点地红了,唇角也一点点地翘了。
秦鸢梗着脸,眼神飘忽,悄悄避开了顾靖晖的视线。
此时,地上卖力打滚的婆子已止住了哭喊,伏在地上仰首嘶声问道:“侯爷,侯夫人来了,是不是就能给老婆子一个交代了。”
秦鸢和顾靖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端正坐好。
顾六爷大怒,吼道:“这事不该去问徐氏么?为何非要缠着我三嫂?”
“哎呦呦,姑爷,这么大的事不找侯夫人找谁?”
两边站着的妇人出声呛顾六爷。
顾六爷怒道:“珍姐儿私自出府,我三嫂又不知道,若是不信,不如大家移驾去徐氏的院子外问个准话。”
“什么珍姐儿私自出府?我们珍姐儿贞静端庄,可不像你家的七小姐似的,她才不会悄悄出府去玉渊潭游玩,谁知道你们侯府都做了什么亏心事,害了我们珍姐儿?又用这些瞎话来蒙骗搪塞我们。”
“对,请我们珍姐儿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就是来侯府玩,陪着她姑姑做些针线,这才几天,人怎么就不在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珍姐儿的姑父呢,你还是個人吗?”
妇人们开始泼脏水了。
徐家的男人们虽没跟着女人们一起歪缠,但神色不善。
顾六爷奋力反驳,却没人听。
一张玉面涨的通红,清廋的身子气的颤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
顾靖晖却在上首岿然不动,像是只打算看看热闹。
秦鸢有些耐不住了,问:“侯爷不打算帮帮六弟么?”
顾靖晖摇头道:“等会儿再说。”
两人又坐在上首瞧了一会儿。
那婆子已经滚到了顾六爷的脚边,紧紧抓着他的袍角往下拽,还哭喊:“我可怜的珍儿,你们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呀。”
顾六爷被拉的东摇西晃。
韩管家和曹管家赶忙在身旁将他架住,才堪堪站住。
秦鸢心想,顾六爷和徐家人完全就是秀才遇到了兵。
她正想开口,就听见顾靖晖忿忿嘟囔:“老六这个废物!”
秦鸢:“……”
顾靖晖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
正在吵嚷的众人都住了嘴。
顾六爷站在中间,震惊地看向顾侯爷。
顾侯爷面容冷峻没有说话,却胜似什么都说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秦鸢就听见顾侯爷厉声道:“徐珍是被六弟妹接到府中的,人也一直是六弟妹在照顾,今儿我们才知道她人不见了,已经报了官,府里也派了人四处查探,相信推官这两天就能问出些什么来。”
言下之意左右都是徐家女的事,就不要把别人扯进来了。
顾靖晖又对右手边首位上坐着的黑脸老头道:“徐大人,你的意思是什么?”
被点了名的徐大人不能再任由女人家在前面闹了,这才开口:“侯爷,我们珍儿懂事伶俐,这次也是冲着她姑姑来侯府小住,怎么人就不见了呢?谁家养的女儿谁心疼,我们也只是想要侯府给一个交代罢了。”
得,这是又把话撤回去了。
顾侯爷看向秦鸢。
秦鸢清了清嗓子,道:“珍姐儿来了府里,就住在六弟妹院子附近,由六弟妹照料,珍姐儿为何一大早出门,六弟妹知道的最清楚,如今珍姐儿下落不明,侯府已派了人去玉渊潭查问,也悬了花赏。各位若是还想知道更多,就只有当面询问六弟妹了。”
顾侯爷冷冷地问:“你们要问六弟妹吗?其实我们也很想弄清楚,徐珍为何要一大早出门,只是碍着六弟妹要照顾得了天花的孩子,不能出院子,这才让婆子在中间传话。”
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秦鸢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顾六爷立即赞同,道:“对,我们一起去内院问个清楚便是,三嫂准备好了面兜,浸过药水,你们戴上就能进去。”
他不说这句还好些,说了之后徐家人都有些怯。
有人大声问:“那若是我们染上了天花怎么办?”
顾六爷不赞成地道:“你以为你们在外院就不会染上吗?我昨日一大早就出了门,回来才知道孩子们出了痘,徐氏已经请了天花娘娘,把我的东西都搬到外院来了,后来太医确诊是天花,三嫂才寻了方子,又封了几处院子。”
那人本来抱着双臂,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立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