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上午时分。

伊叙街头的咖啡馆。

威天阳戴着墨镜，靠坐在椅子上，咖啡正冒着腾腾热气，拉达冈将一本蓝皮的圣籍搁在桌上，坐到了另一边。

昨夜之后，威天阳为他准备了一身行头，在阿扎哈边境的小城旅店暂住一晚，此刻，他们已经准备好离开这片土地。

“黑塞德州是个好地方，埃尔托亚是那片土地上最富有的国家，酒店开在那里，既能掩人耳目，也不会因为经营不下去而破产。”拉达冈道。

他将金色长发扎成马尾，穿了一身蓝色的风衣，白色衬衫搭配深黑色长裤，新买的棕色皮鞋也很合脚。

“挖个大点儿的地下室。”威天阳道。

“多大？你准备往里面放什么？”拉达冈问。

“我有一颗核弹。”威天阳道。

“存储核弹需要一套温湿度控制系统，有发射能力吗？”拉达冈捏着下巴盘算着。

“只有核弹，我暂时还不知道要拿它干嘛，希望永远也用不上吧。”威天阳道。

他拿起桌上的圣籍，随手翻了翻，文字都是他看不懂的西文。

“这是过去六個月他们加急刊印的新版本。最大的变化，是在新世纪篇章里加入了‘拉达冈’转世成为你，挡下核弹，宣布回归。”拉达冈道。

“这种做法既弱智又多余，难道这些信教的人就看不出这种显而易见的虚假吗？”威天阳问道。

拉达冈笑了笑，道：“没有人是傻子，谁都知道是假的。”

威天阳更加不解，道：“那他们在相信些什么？”

拉达冈道：“与其问他们还在相信些什么……不如说，他们只剩下这个神能够去相信了。”

威天阳陷入了沉默。

“人靠什么而活？你说说看，以什玛利？”拉达冈笑道。

“有食物，有饮水，有医疗保障，有体面的工作和能够维持生活的收入，还有一座房子，加上一个稳定的世道。”威天阳道。

“人不能只靠面包活着，以什玛利。人的身体比想象中要坚强，也比认知中的要脆弱的多。苦行僧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能量摄取，就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坚持数月，而有些人失去了精神支柱之后，即便身体健康，也很快就绝望而死。”拉达冈说着，将视线投向下行街道尽头的海岸。

海面上已经没有太多往来的商船了，宗教内战后，许多商店也关了门，这座漂亮的城市变成了一个精致的破旧的囚笼。

“人靠信仰活着。与宗教无关，信仰的不一定非得是神祇，也可以是一种理念，一种思想。”

“他们追求的永恒福地明明就在脚下，却一直抱着一本故事书，自我折磨。”拉达冈道。

“是那些政客。他们不过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充足的理由。他们掀起的舆论淹没了他们自己，也算是自食其果。”威天阳道。

“这是他们的选择，当你在里比特力完成了那一神迹之后，我便失去了他们的崇拜，他们质问我，能不能做到相同的事情。”拉达冈道。

“你可以欺骗他们。”威天阳道。

“我会去煽动，但我从不欺骗。圣籍里的拉达冈也从不骗人，祂大概是伊叙人按照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编纂出来的。”拉达冈道。

“金子也收买不了他们了？我后来了解到，金子不只是硬通货，电子产品的制造也需要金子，你的作用其实很大。”威天阳道。

“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工作，况且，我只能把人变成金子，这意味着，我的钱带血。”拉达冈道。

“这不是问题，这世上该死的人太多了，钱却总是不够花。”威天阳喝了口咖啡。

“你在黑塞德州有什么人能帮忙吗？建造和运营一家酒店可不是什么简单事。”拉达冈道。

威天阳摇摇头，道：“如果我愿意，我一开口，好几国的总统都会承诺帮忙，然后，一个礼拜之内，地球上就会多出一家酒店来。但这就失去了意义。”

拉达冈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家酒店跟你有关系。”拉达冈道。

威天阳点头，道：“我需要一个能不被打扰，也不用依靠其他人，就能维持存在的地方，还能存放一些……奇怪的东西。”

“你对酒店的造型、占地大小、具体的装修风格可有要求？”拉达冈问道。

“不需要太豪华，不需要太大，但也不能太小，四五层楼左右，能容纳300房客，对顾客挑剔一些，允许提供特殊服务……隔音要好，整体装修上，可以复古些，主色调要黑的。”威天阳道。

“我懂了。但这件事急不来，我没办法一个月两个月就办好。”拉达冈道。

威天阳点点头，这件事若是给斯宾塞来办，或许会很快，但那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