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坐立爬行，威天阳已经逼近那黑色山脉，原本高耸陡峭的大山，在他如今的体型下，虽不至于变得如土坡般渺小，但也不再拥有巍峨之势。

威天阳的身后，也拖拽出一条几十公里长的破碎痕迹，沿途的建筑物都被撞倒，路面也被破坏，小河的河堤也被破坏，河水灌进城市。

零九一庞然的身躯，光是移动本身，对人这个尺度的造物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眼前，那山脉南侧上匍匐着的黑色烂肉已经远远超过蕾奥娜最初的测量数据。

它庞大无比，长度估计和零九一站起来时相当，凑近了看才发现，这黑色的肉上附着了密密麻麻的小型双翅昆虫，它们在肉上爬来爬去，不时的抖动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击碎我的那个……”

堕落之肉的心声传递到了威天阳的脑海之中，这东西正与他交流。

“你占据着，还是被占据着？”堕落之肉继续发问。

威天阳感觉自己的精神被某种力量冲击，这东西传来信息的时候，他整個人就好像是被人摆在了案板上，朝着面门狠狠剁了一刀。

这精神冲击力太强了，威天阳下意识伸出右手去摸头，却只摸到了一个毛乎乎的昆虫脑袋。

“妈的……好激烈……”他暗暗想着。

“你不是祂。你占据着那个……”堕落之肉传来信息。

看来两边都能听到心声，或许，心灵感应是天坠之物们最基本的交流方式？

威天阳顶着强大的精神压力，向堕落之肉传递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坠落到地球？”

“与你们无关。”堕落之肉回应。

在这回应之后，那黑色肉体体内突然鼓胀起一块来，在那漆黑表皮之下，有个东西在蠕动。

附着在黑肉上的小虫子扑腾着翅膀飞起来，虫群组成了一层悬浮的护盾，有那么几十只虫子飞到了附近的地面，威天阳有了参照物，这才意识到它们的块头极大，一个个都有民航客机的大小！

“击碎了我的那个……来吧，再次击碎彼此吧……”

堕落之肉传来心声。

一对灰褐色的羊角，破体而出，疮口处流下了黑色的脓水，那水仿佛黑色的岩浆，顺着山体滚落，所及之处，被腐蚀出一条黑色的沟。

也许这东西生性好斗，也许它和零九一分属不同的阵营，互相敌对，从堕落之肉传达的信息来看，彼此之间曾经爆发过一场战斗，造成了零九一缺胳膊少腿还没头的处境，也让它就此陨落到地球。

但这个堕落之肉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被打的形状都没有了，成了一块烂肉，坠落在普鲁斯民主共和国之后，腐化了全城的人。

即便如此，它也要再打一场，想必它和零九一有着血仇。

“虽然我缺胳膊少腿没有头，但它什么都没有……优势在我。”威天阳暗暗想到。

他立刻起身，左腿跪地，右手往前探出，迅速拉近了距离，那黑肉的移动速度慢如蜗牛，只能靠上十万只小虫发动攻击。

这些虫子奋不顾身，一下子全飞起来，跟零九一相比，它们不过是更大点的苍蝇，但和人相比，就是一架架民航客机了。

现在，这些“民航客机”全都朝着威天阳喷涂某种刺激性液体，还一起飞到飞蛾的身上，开始啃咬它的翅膀。

威天阳撞开了虫子组成的黑幕，一拳打向山脉上的黑肉。

此时，一只长满了黑毛的灰色大手冲破了黑肉，摊开手掌，一把将零九一的拳头给包住。

“什么东西！”威天阳一惊。

下一秒，那黑肉彻底爆开，一只半人半羊的巨人破体而出。

它以斜躺的姿态滑下山脉，左手死死的抓着零九一的右拳，右手撑地，稳住了身势。还不等威天阳反应过来，黑羊巨人便扭转了身姿，黑色的巨大蹄子便朝着零九一的腹部重重蹬踹过来。

这一踹，犹如数十万吨的打桩机，将零九一的腹部踹出两个血洞，黑色的血肉飞溅，断裂的半截脊椎戳破了后背的肉，探出来长长的一截。

威天阳吃痛，此时，飞蛾的翅膀根部也被数万只黑色飞虫咬断，咔嚓一声，翅膀飘落到了地上。

威天阳不想让飞蛾再受更重的伤，便将它挪进客观现实，释放掉了。

然而，那些黑色的飞虫却一同遁入客观现实，又生生的将飞蛾给拖了出来。

“成为食物，喂养我的眷族。”

黑羊巨人传来信息，它抓起零九一的大腿，拖着右臂，将威天阳举过头顶。

如此庞大的身躯，被另一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东西举起来，威天阳感觉自己已经身处云端。

接着，他又猛然下坠，后背被那一对羊角生生捅出两个大洞。

黑羊巨人发出一声骇人的鸣叫，这叫声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