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石秀所说,赵祯不免问起辽国境况,石秀也不讳言,道:“大官人,辽国契丹人和汉人是不杂居的,各自分开。我所在蓟州,属燕云十六州,自后晋石敬瑭之后,割让给辽,如今那里汉人已多不认赵宋。蕃汉人户以羊、马多少定其贫富等差。”
“官制分南北,燕云十六州仍旧是郡县制,州县方式管理汉人。再北为部族制,部族形式管理契丹人。”
“牲畜以羊、马为多,牛、驼次之。四月到八月,牧草繁茂,是放牧的黄金季节。冬季则驱牲畜迁于朝阳背风的平沙处。我与叔父就是前往北面买羊,因故留在那里。”
“燕云十六州还好,与我等这里相差仿佛,再往北差别就大了。那里马群动以千数,每群牧者才二三人而已,纵其逐水草,不复羁绊,有役则驱策而用,终日驰骤而力不困乏。彼谚云:一分喂,三分骑。”
赵祯听了,说道:“照兄弟所说,彼处既不缺善战契丹士卒,又有汉人造盔甲利刃。牧牛羊而肉不缺,种田织布而有用度。怪不得,大宋不敢轻启战端。”
“石秀兄弟,你在蓟州可有熟识,能否通过他弄来战马?”
石秀道:“大官人,我在蓟州倒也结识了一位好汉,姓杨,单名一个雄字。这人武艺高强,面貌微黄,人称【病关索】,现为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
“小弟与杨雄哥哥相识,也是偶然。他原是河南府人氏,别人见他是外乡人,做知府的叔伯哥哥又亡故了,因此本地人多有欺他之举。”
“一日,行刑后,有本地军汉【踢杀羊】张保纠集了一伙闲汉,抢他的花红缎匹,正被我撞到。一时不忿,上前打跑了这伙人,以此结为兄弟。”
赵祯道:“兄弟,这个却也不着急,这时节,北地马也不见得好买。兄弟既与【病关索】杨雄结义,如何不在他那里讨個差事?”
石秀道:“杨雄哥哥有个丈人,也是屠户出身,因见我也会宰杀牲口,要与我开屠宰作坊。只是我见他家夫人不是个本分的,一时犹豫。正好听闻大官人这里招揽江湖好汉,我想着蓟州毕竟不是大宋,推辞了,一路寻了过来。”
赵祯道:“回来好,那里毕竟不是大宋,我也听闻,那里汉人地位远不如契丹人。蕃氏殴汉人死者,偿以牛马而已。”
石秀道:“不错,汉人在那里低契丹人一等。不过牛羊等牲畜比大宋便宜许多,大官人若真要马匹,小弟愿去北地走一遭。”
赵祯道:“这个不急,待秋季,再来相烦兄弟去北地购马。”
石秀道:“大官人说的不错,春夏正是繁殖时节,牧民多愿意秋季卖牲畜。只是,契丹马之形皆不中相法,蹄毛俱不剪剃,那里人们认为马遂性则滋生益繁。”
“契丹马个头小,体重普遍在700斤以下,体型弯曲,脖子细长臀部大,骨骼低下,负重能力差,冲锋速度不快。优点是长途奔袭的耐力很好,耐粗饲,适应力好。我在蓟州多有接触牧民,这马负重也就140斤左右,马上最多着皮甲。”
赵祯听了叹道:“兄弟不知,这马也是极好的,县里能用作战马的也就千匹,高头大马不足一半,剩下的一大半都是契丹马。即便如此,还无处去买。”
石秀道:“听闻辽东女真马比契丹马高大健壮,可惜小弟在蓟州也只在衙门老爷那里见过几匹,也无门路可言。”
焦挺也道:“我倒是见过西夏马,也是高头大马,只不过那里时常征战,这马更是不易运过来。”
鲍旭道:“比大官人从外界带回来的马还好吗?”
焦挺道:“虽略有不如,相差不大。”
石秀听了问道:“县里还有这等好马?”
赵祯道:“这马都是西域高头大马,可惜,也不好买,价钱也贵,一匹马要80贯,还要仔细照料。”
石秀道:“能上战场的契丹马,一匹不过三十余贯。”
几人说着话,不觉到了申牌时分。
各处好汉陆续过来,赵祯都给石秀一一介绍了。申牌末,人来的齐了。朱富近前来问道:“大官人,可要开席?”
赵祯点了点头,说道:“开席。”
说罢,朱富带人一顿忙活,不一时,桌子上摆满了煮烂的羊,熟鸡大鹅等物。
众人落座,随着庄丁在每个人身前放下一碗凉拌柳葚,赵祯举杯说道:“众位兄弟,如今开春,往后又有新鲜蔬菜嚼用了。庄上两株钻天柳,结了许多柳葚,今日以此款待众位兄弟去年劳苦。更有【拼命三郎】石秀来投,也为石秀兄弟接风洗尘。”
众人听了,各个举杯。
整个冬季,除了各类肉蛋,吃的最多的就是腌菜、风干菜,称得上新鲜的只有豆芽,生吃的潍县萝卜大受欢迎。虽然好吃,吃了一冬,也有些腻了。不光是赵祯,厅里有一个算一个,都盼着能早点吃上新鲜菜熟。
今日,众人面前的一盘凉拌柳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