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来福跑进文具厂食堂通知殷乐时,莫家的牛车驶进了刘家村。
村里人不是在厂里忙着便是在地里田间处理农事,加上今年外来人一直不断,是以没几个人注意到莫家人的到来。
牛车从刘家老宅经过,莫老太爷的意思是不用进去了,两边已经分家,他们直接去刘季家便好。
想起上一次来刘家村时,与秦瑶匆匆见的那一两面,莫老太太和莫大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忐忑。
莫老太爷上次身体欠安没来,只听几人回家后痛骂刘季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就把亡妻忘了,只记得新欢。
这还没见秦瑶呢,就已经在心里给人家打上一个狐媚的标签。
见儿子拿着马鞭停在桥边,脸色一沉,颇有几分一家之主的气势,甩甩头,“走!”
有爹撑腰,莫大哥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一甩鞭子,催着借来的牛车上桥,来到河对岸那栋青瓦白墙的小院前。
他们村里的屋子,不是土就是泥,青瓦白墙院子是一栋都没有。
乍一看见这样一座可以称得上气派的小院,莫家几人心头又羡又妒。
低头看看自己几人一身的粗麻衣、破草鞋,还有一双黝黑的粗糙大手,心里还有点恨。
他们莫家姑娘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条命,结果姑爷自己日子过好了却半点也没想起他的岳父母和大舅哥,真心可恨!
莫大嫂先把孩子放下地,随后自己跳下牛车搀扶公婆下来。
莫大哥将牛车随便停在大门口,得到爹娘眼神示意,大步上前,准备敲开面前这扇厚实的木门。
刚刚还忐忑呢,这会儿看见刘季家里这般富贵的小院,只剩下怒气了。
莫大哥抬起手,就要一拳头砸到门上去。
不料,大门先一步打开了。
李氏微笑着站在门前问:“是姑爷亲家吧?夫人已经提前得了消息,特命我在家中准备好热茶候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呢。”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莫大哥扬起的拳头有些无措的放了下去,点头答:“是,我是他大舅,那是他大舅母和表弟宝儿,还有姥爷姥姥。”
“你是谁?”莫大哥问李氏。
李氏先冲二老行了一礼,才道:“我是家里的厨娘。”
说着,侧过身,邀请几人进门,还说:“这一路来辛苦老太爷和老太太了,我已经按照夫人吩咐做好饭食,舅老爷你们先上桌吃饭吧。”
莫家人面面相窥,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被人这般客气的招待,莫老太爷沉着的脸都有些绷不住了,忙问秦瑶在哪儿?
李氏领着众人往后院去,她已照着夫人的吩咐,打开大老爷的书房,在里面摆上热茶和点心。
“夫人这两日惊喜太过,昨夜下雨不小心染了风寒,未免传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便不来见客了。”
说着,告知莫家人累了就在书房这歇一歇,自己去把饭食端来,转身退下。
眼看着李氏走远,莫家人再也憋不住,在这屋子里到处乱转,这摸摸那看看。
刘季爱惨了他的书房,屋内陈设选的全是他自己从县城淘来的好物,不算多么值钱,主要是独一无二。
莫家人哪里见过这些笔墨纸砚、宝瓶、石雕、盆景架,只觉得最富贵的人家家里约莫也就这样了。
大人们到处看,只留下宝儿一个人坐在刘季最喜欢的牡丹花桌上啃着香喷喷的点心,点心渣落了满满一桌布。
吃完了点心嘴里干,宝儿穿着鞋踩上凳子,伸手去够桌面中间的茶壶茶杯。
茶杯小巧,上面绘制着一株兰草,是刘季特意凑的梅兰竹菊,四只茶杯为一套,他用私房钱暗中凑了好久才凑齐这一套。
平日里放在房中,只舍得拿来给老师和小师兄倒茶喝。
大郎兄妹四个要是靠近,他都要炸毛的程度。
此时,这兰花的杯子被宝儿捏在手里,准备自己给自己倒茶水。
却不料茶壶有些沉,没控制好力道,茶水全部倒了出来,洒了满桌布不说,小孩站在凳子上,受惊没站稳,连人和茶杯茶壶一起摔倒下来。
“娘!”
宝儿一声惊呼,伴随着瓷片碎裂的声响,一起传入莫家人耳中。
还在对刘季房中那柔软帐子爱不释手的莫大嫂顿时一激灵,赶紧从里间冲了出来。
见儿子摔倒在地,茶壶稀碎,茶水撒了一地,莫大嫂呼吸一窒,大叫着赶紧把小儿子抱起来,又急又气,一边检查一边怒气冲冲询问:
“干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摔了下来!”
被母亲一凶,本就受惊的宝儿哇一声嚎哭起来。
老人们赶到,一把将莫大嫂拉开,“宝儿宝儿”的搂进怀里哄着,听孩子说是为了倒茶才摔到,还往地上那碎瓷片虚踩两脚,“害得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