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应韶光离开了惊鸿照影。
凌步非将他送到照月台,便返回了院子。
松涛阁里,凌云高看着下面几个移动的小点,无声地笑笑。
“宗主。”行知小心翼翼进来奉茶。
秋意浓死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想念她的人。宗主只有她死的那天流露出悲伤,秋家人来拜见,得了宗主允诺的好处也高高兴兴走了。只有他,沏茶的时候,侍奉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空虚的、落不着地的害怕,第一次对未来产生深深的迷茫。要是秋意浓在就好了,就算有什么事,他也不会是第一个。
凌云高漫不经心应了声,随口问道:“行知,你说应韶光结了婴先去惊鸿照影,这代表着什么?”
行知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回道:“听说上次应师弟出门,正好跟少宗主撞到一起,便一路同行,想来有了些交情?”
凌云高轻轻点头,淡声道:“一个个都靠不住啊!”
他没有明指,行知却知道他说的是阳向天。以前阳长老毫无疑问站在宗主这边,现在他的徒弟却往惊鸿照影跑,选择谁不言而喻。
行知不敢再说,施过礼,退了下去。
松涛阁只剩下一个人,凌云高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水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头,想起已经死无葬身之地的秋意浓,心里隐约掠过一丝可惜。
要说服侍他,还是秋意浓最合心意,行知也很用心,但差了一点火候,大概这就是天分吧!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得往前看。
凌云高将茶杯一抛,走到桌案前,重新看起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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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悲风出了戒律堂,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是戒律堂堂主,负责规训弟子、维持秩序。擂台事件主要由他负责查证,这几日便一直宿在戒律堂,不停地问口供,忙得不可开交。
照他说,这事就是白梦今故布疑阵。宗门里只有她一个魔修,禁制里的魔障对谁最有好处?自然是她自己!这事怕是她故意安排好,给自己脱罪用的。
但是没有证据,这事就卡住了。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地查擂台布设的过程,都没有疑点。
“这要耗到什么时候?”悲风自言自语。
他有点不耐烦了,查不出来,事情不能了结,也没法处置白梦今,更不用说宗主和少宗主之争……
但叫他怎么查呢?证据抹得太干净了!
“堂主,不好了!”弟子急急来报。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悲风不满,“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弟子禀道:“少宗主来了,他说这里归他了。”
悲风愣了下,随即大怒:“岂有此理!就算他是少宗主,也不能这么乱来!宗主允他自行调查,可没说他能随意插手戒律堂!”
弟子苦笑:“堂主,我们拦不住啊!”
没用的东西!悲风气哼哼地往回走,到了前院,果然传来一阵喧闹。
“这儿,桌子摆这儿!”
“卷宗呢?都给我拿过来!”
“证人在哪?让他们过来,一个个查问。”
看到鸡飞狗跳的前院,悲风忍着气,快步走过去:“少宗主!”
凌步非瞥了他一眼:“哦,悲风师伯啊,你来得正好!你们戒律堂真有点不像话,我来了好一会儿了,叫他们办几件小事都办不好。”
“堂主。”弟子们看到他,如蒙大赦。
他们那是办不好吗?是不敢啊!戒律堂的卷宗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偏偏少宗主手里有宗主令,照理是可以使唤他们的……
悲风深吸一口气,问道:“少宗主来这里作甚?你不是不相信我们吗?还要看我们的卷宗?”
“兼听则明嘛!”凌步非笑得好像完全没有芥蒂,“你们这儿东西最齐全,也省得我再找一遍不是?”
悲风不乐意:“那少宗主就再找一遍好了,万一出了问题,到时候少宗主又要说我戒律堂的不是。”
“有没有问题,我查过不就知道了?”凌步非脸上笑眯眯,说出口的话可一点也没客气,“还是说,戒律堂里有什么猫腻,悲风师伯不愿意让我查啊?”
悲风竖起眉毛,恼道:“少宗主不要血口喷人,我们都是照规矩走的,不敢说没漏过一个线索,至少不会屈打成招。”
“是吗?”凌步非拿着卷宗扇扇风,“既然师伯这么有自信,那就让我看看。不然的话,我只能找叔父去,说你们戒律堂阳奉阴违,不把他的宗主令看在眼里。”
悲风被他气得不轻,胸膛起伏了好一阵,终于一甩袖:“少宗主想看便看!本座就在这里,倒要看看少宗主查出什么来!”
凌步非满意了,唤道:“阿序!”
“是。”